“那那那……”黎孤犹犹豫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勉为其难……”
卞如英这时可算是能和韶言说上些话。
“消息你可有接到?”
韶言点头。
“那可有受伤?”
韶言摇头。
黎孤这时插嘴:“非常不凑巧,你家里找的杀手正是我。”
卞如英一愣,韶言笑了:“都是熟人。”
“那咏言呢?她如何了?”
“顾姑娘受了点伤,不过问题不大,她现在就在韶氏休养。”
听了这话,卞如英松了口气。
但她的心很快又提起。她想要和韶言道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兄的事情,真是对不住。”
“与你无关。”韶言轻声说,“你不必感到自责。”
“我还以为你一直躲着我……”
“先说好啊,这事和我无关。”黎孤让气氛稍微好了一点,“卞小姐,我和你又不认识,咱俩能说什么?多说多错,万一被拆穿了呢。”
黎孤难得用尊称。
他从来都没叫过陆昭“陆小姐”,因为陆昭实在不像是个小姐,起码不符合黎孤认识里的小姐形象。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陆昭哪个都不是。出身是一方面,其他的又是另一方面了。陆昭生得愈发枝繁叶茂,不似娇花,倒更像河里被冲刷千
百次的石头,粗糙,坚韧,坚毅。
对这样的女人来讲,“小姐”二字不是尊称,而是一种羞辱了。若现在黎孤称陆昭一句“陆小姐”,她定是会一愣,然后捧腹大笑,问黎孤阴阳怪气的是有什么企图。
但卞如英不一样,黎孤见到她除了尊重,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惧怕。
河里的石头任凭摔打都没关系,但娇嫩的鲜花不一样,它们太容易被发现摧毁了。黎孤的手攥着石头还行,拈花还是算了,他一用力花就碎了。
在她面前,黎孤甚至克制说脏话粗话。
卞如英内里或是聪慧或是坚韧,但不能否认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陆昭呢,陆昭不是,只要她想活,无论如何她都能活下去。卞如英不是陆昭,但并不意味着不会成为陆昭。只是这种蜕变,往往要伴随着难以忍受的伤筋动骨之痛。
……或许对她来说,做小姐是最好的选择。
黎孤对卞如英敬而远之。
至于卞如英,她并不惧怕黎孤,哪怕知道他是个杀手。
她对黎孤其实探究心思更多。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接触过几个外男,大都是有门有姓有头有脸的公子。纨绔子弟是一种,谦谦君子又是一种,有的介于二者之间,但真没有谁是像黎孤这样的。
卞如英和韶言讲话的时候,黎孤一直沉默。等他们聊完了,黎孤才问出自己的问题。
他就一个问题。
他问韶言:“你回不咸山做
什么去了?”
“这个嘛。”韶言微笑,“可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