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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养成第二百五十九式（第2页）

“哎呀……”曾暮寒一时怔住了。

他眼前浮现起那小公子憨态可掬的模样，

只觉得残忍。他想说什么，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这实在是……唉……”

曾暮寒不住地叹息。

陆昭问：“你认识元竹？”

曾暮寒含糊不清地说：“有过一面之缘。”

他不曾同陆昭与楼晴丝说过他身有死劫不能下山。她们问起他为何留在山上，曾暮寒只说他暂且无入世之心。陆昭想不到元竹曾经来过不咸山，更想不到韶言在这桩陈年旧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她是聪明人，曾暮寒不多说，她也知道不该问。

“实在不该。”曾暮寒真心实意为元竹感到悲伤，“夫人她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陆昭面露悲痛之色。

“好在还有陆姑娘你陪在她身边，夫人她多少能好受点。”曾暮寒安慰她。

他们都尽可能照顾着楼晴丝的情绪。

怕她胡思乱想，曾暮寒和陆昭找了很多事情给她做。楼晴丝前二十年是世家小姐，后二十年是世家夫人。琴棋书画她擅长，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女红还沾一点。不过很一般，她不常做，甚至还比不上曾暮寒。

不会的事情多了，但是可以学。

在不咸山的日子对楼晴丝来讲，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重构。偶尔她反思过去，反思她的前半生，反思那四十年。楼家小姐，元氏夫人……都是浮云。在不咸山，她只是楼晴丝。

曾暮寒教她很多东西，比如酿酒，比如挤羊奶。楼晴丝往日可谓说是十指不

沾阳春水，最多是做几块点心。材料什么的家仆都帮忙准备好，她不需要沾油烟，做点心也只是意思一下。

可以后她不再是元氏的宗主夫人，也不再是楼氏的小姐。穗城她回不去，金陵她更回不去。她要么顶着元氏宗主夫人的名号风风光光地死在旧时代，和元英合葬，享受死后的荣华富贵。要么就荆钗布裙，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平淡日子。

死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差的选择，虽然她不愿意见到元英，但能见到孩子们也是好的。楼晴丝以前觉得自己应该留在旧时代，新时代没有她的位置。但如今看来也不是。她抱着那些毛茸茸的兔子，喂它们吃草，竟然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楼晴丝想起，她与元竹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元竹最后一次像小时候那样躺在她怀里，问她的那三个问题：

“阿娘，如果我是一只汪汪叫的小狗，你会喜欢吗？”

“我要是一只小羊呢？阿娘你会嫌弃我身上的膻味吗？”

“如果我真的变成一只小兔子，阿娘能在一堆兔子里一眼就认出我吗？”

她那永远可爱善良的小儿子啊，和他的父兄们不同，长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又天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是谁作的孽？都是该啊！

不咸山有小狗，有小羊，也有小兔子。楼晴丝照顾它们，照顾得很细致。她抚摸这些小动物，想起元竹。佛教里有转世轮回，

虽说元竹的父兄作孽，可他自己并不曾犯过杀业。父兄的罪行，元竹一条命也能抵得过了，转世投胎可莫要因此受了耽误。

但即使不能投生为人，变成小狗，小羊，小兔子也是好的。只是，楼晴丝想，老天开眼，能不能让她的儿子投生在她的身边？

楼晴丝不嫌脏累，可让她做这些事情，还是太为难了。她毕竟曾经是个身份尊贵的夫人。曾暮寒和陆昭都觉得不妥，想劝，但劝不下。楼晴丝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她一整天都很忙，有时甚至比陆昭都忙。见到她如此，曾暮寒却突然没那么紧张了。

他知道，楼晴丝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乐趣，不会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