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转身,径直出去。
他玄青色的衣袍像一把黑铁利刃,劈开幽深的大殿。
那又怎样?
成欢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一触之下挪开手痛呼,跛着脚离去。
今日事已成。
内侍抬着门板进殿,搬运员外郎的尸体,几位大臣护着一同送回家。
今日早朝前,这官员也曾辞别妻子,或许还聊过门房收了谁家的帖子,过几天要去哪个府邸拜见;或许他的孩子仍在学堂,想着散学后回家找父亲撒娇;或许高堂健在,叮嘱他多穿衣裳,在朝服内套上厚棉袄……
可这一家人的好日子戛然而止,在这个滴水成冰的han冬腊月,永远也暖不起来了。
殿内角落里,一手揉腿一手扶住廊柱的李城止终于站起来。
刚才有些丢人,他吓得跌跪在地哭出声音,被宗室几位皇亲斜睨耻笑,走了也不拉他一把。
是了,他们不怕自己,也不忌惮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富贵王爷。李城止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这大朝会,他再也不来做样子了!
要不是今年各个铺子盈利好,他怎么舍得出门?唉,朝堂险恶,原本以为不争权就没事,哪想到还得目睹当场砍头的祸事呢?
接下来有宫妇进殿清扫,蘸水的抹布在地上擦几遍,血渍渐渐消失。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李城止口中喃喃,虽双腿酥麻,却勉强前行。
吾要回家。
吾要活着过年。
走出皇城的时候,李城止转身看了一眼。
旦夕之间性命便会不见,被皇帝扬言抄家灭门的员外郎,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怎的?
不。
他扶着小厮爬上马车,抱起因为舍不得炭火,并不太暖的手炉,感觉心神渐渐回归。
员外郎不是运气不好。
是,若无明主,万物如刍狗。
万物……当然也包含自己。
能毫无道理杀员外郎,杀自己的女儿,把幺儿赶去就藩,那自己呢?
李城止打了个哆嗦。
棠妹妹,救命啊。
朝堂的事很快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