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影安被噎住,脸色微青。
沈昭顺势接过话头,声音平静,“摄政王虽言过其实,但朕确实将南国之事时刻挂在心上,四皇子不必忧心,今日带摄政王同来,正因案子已水落石出。”
南影安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好赖都给说完了,完全没给他发挥的余地。
半晌,他终于问,“陛下说水落石出,那不如直接告诉小王,结果是什么。”
沈昭面不改色,连眉峰都没颤一下,正气凛然,“结果就是,摄政王被有心之人陷害,此人意图用这种拙劣的手法挑拨离间。”
南影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边的南思雨更是尖叫出声,“怎么可能!”
陆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中的杯沿,似笑非笑地挑眉,“怎么不可能?”
“哦,本王倒是忘了,四皇子和开阳公主并不知道,就在前日,大理寺总算是抓到了那个没了手的刺客。”
他手里把玩着玉盏,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轻飘飘的嘲意,“可惜那刺客贪生怕死,还没怎么审讯,她就什么都招了。”
南思雨面色惨白,被南影安在桌下暗自掐了一把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她几乎是慌忙低头,掩饰般喝了一口茶。
沈昭身在高位,自然是看清了她这番神色变化,心里冷笑,面上却半分不显。
“说起来也算摄政王无妄之灾,那刺客虽是南国人,但来了这几日,倒是和驿馆里一男子有了首尾。”
陆衍从容接话,“可好巧不巧,男子的发妻,偏生在摄政王府,那女刺客心有不甘,在和男子发生冲突间失手杀了他。”
沈昭唇角微微上扬,却是个漠然的弧度,“刺客杀了人后决心铤而走险,自断一手送回驿馆栽赃摄政王,自己假死遁逃,可惜被抓到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完全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把这个故事讲完了。
南影安嘴角抽搐几下,声音扭曲到极致,“那个刺客人现在还在大理寺吗?不知陛下可否让我等去看看,毕竟她也是南国人,我们自会……”
“处置”二字还未出口,就被陆衍带笑的声音打断。
他眼尾微挑,桃花眼笑成漂亮的弧形,“可惜啊四皇子,那刺客嘴硬,昨夜在刑部受审时,不慎咬舌自尽了。”
席间一片死寂。
事实究竟是何,其实根本没有人会再去深究了。
死无对证,所谓的“真相”,不就是沈昭和陆衍怎么说,就是怎么样吗?
南思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脸色煞白,身边的南影安亦是指尖收紧,骨节泛青,半晌,才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倒是本王误会了。”
沈昭举杯,遥遥一敬,笑意未达眼底,“误会解开就好,四皇子,请吧。”
可她却没有喝,只是抿了一口,便将杯盏放到了案上。
散席时,日薄西山,斜阳若影。
沈昭和纪成玉率先离席,二人步履不快,并着肩,却也不曾回头。
陆衍隔了十余步,背着手,慢悠悠跟上。
宫道两侧,宫灯被风吹得乱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至御花园深处,沈昭忽地停步,身后脚步声亦随之而止。
她先是偏头看了眼纪成玉,她顿时意会,微微颔首行礼,随即离开。
隐没在暗处的沉璧见沈昭示意,现身护在纪成玉身后,送她回宫。
轻纱撩人的回廊只剩下两人,隔着一盏摇曳的琉璃灯,沈昭回头望向陆衍。
“摄政王真是好本事。”她声音轻,听不出情绪,“翠浓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