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尘土飞扬,汗气蒸腾,四下混着股咸腥味。
苏渔穿着一身粗布戎装,刻意避开了人潮,沿着校场边缘朝前走去。
她来到了举石礩考场,正中央的石礩足有磨盘大小,表面被摩得光滑油亮。
四下陡然一寂,千百道视线齐刷刷钉在场中那精瘦汉子的身上。他赤着上身,深吸一口气,两手扣住底部凹槽,一声闷吼,沉重的石礩艰难地提离地面——
他两只脚深陷进泥地中,脖颈青筋暴起,汗珠顺着抽搐的面颊滚落。
那石礩离地不过尺许便轰然坠地,砸得地面一震,扬起一片烟尘。
汉子颓然离场,众人一片唏嘘。
紧接着上来的是个膀大腰圆的虬髯壮汉,他走到石礩前,先是吐气开声,一声怒吼后,他肌肉块块贲起,弓着背奋力举起石礩,一寸、两寸……
壮汉脸上瞬间便涨成了酱紫色,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所有人屏息以待,甚至有人忍不住低吼:“起啊!”
石礩终于被提到了胸口的高度,他双臂已抖如筛糠,颈部的血管突突地跳,仍梗着脖子想继续,却见那石礩已再难动半分了。
壮汉浑身绷成了一张硬弓——
“砰!”
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石礩轰然砸地!
场边众人面面相觑。
这大汉一身虬结的筋肉,双臂比常人大腿还粗,竟也举不过头顶。
方才还跃跃欲试的年轻士兵们此时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全蔫了下去。
那虬髯考官须发戟张,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下一个!”
苏渔心下暗道,二百斤石礩举过顶,要么天生神力,要么经年苦练。
她继续朝前走去,前方尘土飞扬,正是马背倒射的考场。
西面不远处立着草靶,旁边木桩上栓着一匹烈马。
一个年轻士兵翻身上了马,那烈马一声嘶鸣,骤然暴起猛冲,士兵上身猛地后仰,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好在他靴跟死死地卡住了马蹬,几息后尚才稳住身形。他反手抽出羽箭,费力搭上弓弦,剧烈颠簸之中,汗水糊住了双眼,他勉力拉开硬弓,箭矢离弦——
“嗖!”
众人齐刷刷扭头,只见箭身软绵绵地划出一道弧线,未及半程就颓然坠地,“噗”地扎进了靶前数尺的泥地里,连靶都没沾到。
场边炸开一片倒彩,看热闹的人笑得直拍大腿,那新兵垂头丧气地下了马,在众人嘲弄的目光中默默退下。
下一考场是穿札箭。
众人屏息凝神,一个长脸汉子正站在场地中央,他张弓搭箭,瞄准了五十步外悬挂的牛皮甲,箭头闪着寒光,弓弦拉至满月,他五指一松——
“笃!”
一声闷响,箭头精准地钉在牛皮甲正中心!
围观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踮起脚,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这一箭能射穿几层牛皮。
考官上前拔箭检查,箭头虽深陷,却只在最外层牛皮上留下一个深凹,甚至没能完全穿透第一层牛皮,他扬声道,“丙!”
苏渔又走向下一考场。
该科是镫里藏身,要求紧贴烈马侧身疾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