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精悍的老兵排众而出,他熟练地翻身上马,缰绳一抖,青骢马四蹄腾空,如一道青影撕裂了晨雾,却见那老兵身体协调性极佳,他猛地一矮身,左脚脱镫,如一条泥鳅般向马身左侧滑去,整个人贴紧着马腹,仅靠右脚勾住马镫就维持了平衡。
人群爆出山呼海啸的喝彩:“好!”
眼看他就要绕场一圈,那马似乎被欢呼声惊扰了,它猛地一个转向,老兵猝不及防,身体瞬间被甩脱——
“轰!”
一声闷响,老兵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疼得龇牙咧嘴。
全场骤然一滞,几个老卒摇着头走开了。老兵挣扎着站起,一瘸一拐地离场,脸上写满了不甘。
苏渔暗自心惊。
这五万黑袍军,今日能过六关者,只怕连一千之数都悬。
校场上尘土飞扬,叹息声、痛呼声、围观者幸灾乐祸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人群挤挤挨挨的肩背挤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苏渔一身粗布戎装,削瘦的身形隐在人群的最末,毫不起眼。
“苏渔!”
一个洪亮的声音撕裂了沉闷的空气,嗓门大得半个校场都能听见。
苏渔循声望去,正是石大夯,他不知何时挤到她身旁,胡乱抹了把汗,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快猜猜我得了几个甲?”
苏渔瞧着他那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瞧你这模样,莫非五个不够,还多挣了一个?”
石大夯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眼底跃着两簇明亮的火,"只有五、五个。。。。。。"
他摸了摸头,"你怎么知道的?"
“哎呦喂,这不是咱们的玉面郎君么?”
身后突然炸开一声怪笑。
苏渔转身一看,王疤瘌正抱臂而立,乜斜着一双吊梢眼,“怎么。。。花楼里睡腻了,还想来试试真刀真枪?”
几个兵油子闻声回头,待看清来人,顿时挤眉弄眼地推搡起来。
王疤瘌露出满嘴的黄牙,“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拉得开半石弓吗?”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那几人一阵哄笑。
其中一个麻子脸用手肘撞了下同伴,阴阳怪气道:“百夫长这是要给咱们露一手?”
苏渔知道这王疤瘌。
他是营里有名的滚刀肉,仗着有几分蛮力,又是国舅爷的远亲,连陈琅的面子都敢下。
苏渔侧身想绕开他,“王哥说笑了,我就是随便看看。”
王疤瘌侧身一档,将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他故意拔高了嗓门,引得所有士兵侧目,“就你这风吹就倒的样儿,还想进背嵬军?别做梦了!给你家老头子多磕几个头,求他再给你买个更大的官儿当当才是正经!”
四周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嗤笑。
“是那个小白脸?细胳膊细腿的,怕不是马一颠就散架了?”
“上去试试啊!让爷们开开眼!别光缩着!”
人群里不知谁嚎了一嗓子,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兴头。
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如潮水般汇聚在她身上。远处那黑马仿佛听懂了,猛地扬起脖子发出一声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