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官仓的大火越烧越旺,烽火台的烈焰照亮了夜空。府城内明显更加混乱,隐约能听到随风飘来的、模糊不清的铜锣示警和嘈杂人声。几队火把组成的长龙,正从城内仓惶地涌向城西和城南,显然是去“救火”的援兵。
“城东为何还不动手?”萧宁焦急地望着那边,“莫不是出了岔子?”
沈今生眉头紧锁,心中同样升起一丝不安。
城东别院位置隐蔽,守备力量相对薄弱,按计划应该是最容易得手的一路。
迟迟不动,必有变故。
这时,负责城东方向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平台,气喘吁吁:“报、报参赞!城东、城东别院有异动,就在官仓起火后不久,一队约百人的骑兵突然从府城东门冲出,直奔别院方向,看旗号是知府赵德全的亲兵营!”
“什么?!”沈今生猛地站起身,赵德全竟然在慌乱中,还能想到保护自己的私库?
或者说……有人提醒了他?!
“亲兵营装备精良,战力非普通守军可比,我们派去城东的只有五十人。”王管事脸色大变,“沈参赞,快发令让他们撤吧!硬碰硬要吃大亏!”
沈今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赵德全亲兵营的异动,打乱了她的部署,城东奇兵若按原计划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若放弃,不仅无法打击赵德全要害、扰乱其心神,更无法夺取那批关键的财货以资军需、收买民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北方向,骤然响起一片震天的喊杀声和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驿站方向也腾起了冲天的火光。
城北驿站马场动手了,而且听动静,似乎进展顺利。
沈今生眼中厉色一闪,举起赤焰令牌:
“传令城东奇兵领队,放弃强攻别院,立刻转向,全力袭扰那支亲兵营,不求歼敌,只求迟滞,利用地形,打冷箭,放火惊马,制造混乱,把他们死死拖在别院附近,不得回援府城!”
“传令城北奇兵,得手后,除留下必要人手控制马匹,其余所有人,立刻驰援城东方向,配合袭扰,务必拖住赵德全的亲兵营!”
“传令给陈将军,城西、城南、城北三处开花,城东虽受阻,但已成功调动并拖住赵德全最精锐的亲兵,府城防御已被撕开,时机已至,请将军立刻发动总攻,目标——城东,趁其亲兵营被调离,东门防御空虚,全力猛攻!”
“得令!”
传令兵迅速写好纸条,塞入竹管,绑在早已准备好的信鸽腿上,几只灰白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带着至关重要的军令,义无反顾地投入凛冽的夜风,朝着三路方向疾飞而去。
就在信鸽飞出的同时,另一名斥候疾奔而来:“报!参赞,城东别院,赵德全的亲兵营刚到别院外围,尚未完全扎稳,我们的人就动了,箭雨,全是冷箭,从林子里、从矮墙后射出来的,专射马腿,射领头军官,亲兵营阵脚大乱,马匹惊嘶,人仰马翻!”
“好。”
“拖住他们,传令城北奇兵,加速驰援,务必让这支亲兵营陷在泥潭里,一步也动不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猛猛写,写到35万字了,感觉40万都不能完结啊
城东别院方向的黑暗中,开始闪烁起零星的火光,那是火箭点燃了外围的草垛或木棚,映照出混乱奔突的人马黑影,刀剑碰撞的铿锵声、惊马的嘶鸣、愤怒的吼叫和凄厉的惨嚎,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被凛冽的山风裹挟着,隐隐约约送到黑石崖上。
缠住了。
沈今生心中的弦却绷得更紧,目光死死锁定府城东门方向。
那里,在官仓和烽火台的混乱衬托下,显得异常……平静?守军的火把似乎比之前稀疏了些?是错觉,还是……赵德全真的把力量抽去填补其他窟窿了?
“报——!”负责监控东门的斥候,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参赞!东门!东门城楼上的守军……撤了!撤下去一大半!火把少了一大片!城墙上人影稀稀拉拉!”
成了!
赵德全这老狗,被四面开花的混乱彻底打懵了,为了扑灭官仓的大火,为了堵截可能从被点燃的烽火台方向来袭的敌军,甚至为了保护他心肝宝贝似的别院私库……他抽空了东门的防御。
战机,稍纵即逝的战机。
信鸽应该已经到了!陈拓……陈拓你看到了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沈今生心中的呐喊。
“呜——呜——呜——!!!”
低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骤然从府城东门外那片深邃的黑暗中炸响,瞬间压过了城西城南的喧嚣,撕裂了夜幕,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撞在剧烈跳动的心房上。
来了,是赤焰军主力进攻的号角。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