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里,闻君鹤生气时顶多皱皱眉,再过分些就是摔门走人。现在这人却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哭得肩膀都在抖。
贺宁突然觉得荒谬,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陌生。闻君鹤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不正常的颤,手指还死死掐着贺宁的手腕,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飘散,他好像没空去思考闻君鹤难过什么。
闻君鹤:“你不要我了?”
贺宁垂眼看着他:“我这不是在这儿吗。”
闻君鹤眼眶红得吓人,仰头看着贺宁:“我不是唯一了,对吗?”
贺宁没回答,只是伸手拨开闻君鹤额前湿透的碎发,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可怜的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必要再开口。
闻君鹤突然不想听贺宁的任何解释,他怕听到更残忍的答案。
欲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把那些酸涩的情绪都冲散了。闻君鹤扳过贺宁的肩膀,将人狠狠按进怀里。贺宁的脸埋在他颈窝,呼吸喷在皮肤上,烫得吓人。
他想抬头看清闻君鹤的表情,可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视线里只剩一片模糊的轮廓。
闻君鹤抱得太紧,贺宁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胸膛传过来,又快又乱。
他徒劳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放弃了。
墙上的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贺宁再睁眼时,分不清外面是天亮还是天黑。他试着动了动胳膊,酸痛感立刻从肩膀窜到指尖。身上套的睡衣黏糊糊地贴在背上,闷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勉强撑起身子环顾四周,不是酒店,是闻君鹤的卧室。
床头灯亮着,在墙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贺宁刚想下床,膝盖一软又跌回被子里,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闻君鹤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杯水,看见贺宁醒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他坐在床边,手指蹭过贺宁的脸颊:“喝点水,吃点东西?”
他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
贺宁点头时扯到脖子上的咬痕,疼得嘶了一声。
闻君鹤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端着碗汤回来,舀了一勺吹凉才递到他嘴边。
贺宁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碗,热气熏得眼皮发沉。
贺宁体质本来就差,这会儿药劲过了,整个人缩在闻君鹤怀里直发抖。他对很多东西过敏,平时不注意,昨晚折腾狠了,现在连指尖都是冰的。闻君鹤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手掌贴着后背慢慢搓热。
贺宁突然抬手搭上闻君鹤后颈,动作虚浮得像在梦游。他想起些零碎片段,随口道:“别找靳觅麻烦,他就是个拿钱办事而已。”
他盯着贺宁苍白的脸,突然觉得有把无形的枪顶在太阳穴上,而扣扳机的人靠在他怀里。
“你看上他了?”闻君鹤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贺宁没回答,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闻君鹤脑子里闪过无数种让那个小明星消失的方法,贺宁察觉到他的情绪,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别这么较真。”
“要是我没来,”闻君鹤突然掐住贺宁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真会跟他睡?”
贺宁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会。
闻君鹤想起自己确实没立场要求贺宁守身如玉,连正牌丈夫都默许的事,他一个情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闻君鹤扯出个冷笑:“周纪找人伺候你,你们夫夫生活玩得挺花。”
话里带着刺,扎得他自己都疼。
贺宁慢吞吞道:“他塞人来是他的事,我不碰不就完了。”
说得轻巧,倒显得闻君鹤小题大做。
闻君鹤嘴角绷得死紧。
贺宁吃饱又睡了一觉,醒来时随手抓了件闻君鹤的外套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