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没开灯,只有投影仪的光忽明忽暗,闻君鹤一个人坐在沙发前,背影像是融进了黑暗里。
贺宁摸到展柜上的烟盒,刚叼上一根,闻君鹤就大步走过来抽走:“别抽了,你不想再犯一次哮喘吧。”
语气硬邦邦的。
“陪我看电影吧。”
这话听着耳熟,以前都是贺宁这么要求闻君鹤的。
投影的光打在闻君鹤脸上,贺宁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俩的角色完全调了个儿。闻君鹤现在做的每件事,都像是把贺宁当年对他的好,一件件原样奉还,如出一辙。
闻君鹤往贺宁身后塞了两个软垫。
贺宁扫了眼茶几上的药盒,那是专门给他备的哮喘药,还有角落里他的拖鞋、书架上的书,全是按他喜好摆的。
这屋子里的细节太多,多到让他恍惚觉得这是自己第二个家。
闻君鹤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把贺宁往怀里带了带。贺宁后背贴着他胸口,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变换,光斑在两人脸上游移。
“什么片子?”贺宁嗓子还有点哑。
闻君鹤的下巴蹭过他发顶:“《超时空接触》,科幻片,跟《星际穿越》差不多类型。”
他语气平静,好像昨晚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贺宁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想起以前都是他死皮赖脸缠着闻君鹤看电影。
所以全心投入时的心意会这么让人不珍惜,反倒是若即若离才更叫人视若珍宝吗?
原来冷淡的人反而更患得患失。闻君鹤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手臂却收得很紧,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贺宁对这种科幻题材提不起劲,眼皮很快就沉得睁不开。闻君鹤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的力道有些发紧。
等怀里人的呼吸变得绵长,闻君鹤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同意你的条件,”他声音压得极低,眼睛还盯着贺宁的睡脸,“但你要先兑现承诺,让他先恢复自由身。”
贺宁回到周家时已是傍晚。
六点整,周纪的轿车驶入院落,连续出差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堪。
管家接过他的外套,贺宁迎上去:“本来想去接机的。结果没想到你先出发了。”
周纪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转身指挥人从后备箱搬出几个礼盒。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到领口,在羊绒围巾上洇出深色痕迹。递给贺宁的盒子里是块腕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贺宁道谢时。
周崇难得回来一趟,领了礼物就抱着盒子坐在沙发角落,一声不吭地盯着贺宁和周纪看了会儿,最后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周纪皱了皱眉:“他最近情绪不太对劲。”
晚饭后,贺宁和周纪站在小阳台抽烟。
雨后的空气带着湿冷,贺宁掸了掸烟灰:“纪哥你饶我了吧,别再往我这儿塞人了。”
语气半开玩笑,眼神却很认真。
周纪听说靳觅下药的事,眉毛挑得老高,他吐了口烟圈:“他胆子那么大,我就是让他陪你聊聊天,不过闻君鹤那性子,太傲了,他需要一个人来牵制,你一个人拿捏不住他。”
贺宁沉默了一会儿:“他那种人……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够出格了。”
贺宁突然想起闻君鹤落泪的样子,那个向来骄傲的人,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胸口莫名发闷,原来年少时的赤诚,早被他们耗成了互相折磨。
周纪弹了弹烟灰,声音有点哑:“周崇刚才说,以前我只给他一个人带礼物,他说以后不打扰我了。”
贺宁:“你高兴吗?”
周纪很久没回答,最后掐灭烟头:“不知道。”
韩卿被拘留的消息传来时,贺宁正在上班。
中级法院开庭那天,孟轩还是出庭作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