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不知道闻君鹤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以前你那些……朋友呢?就那个叫孟轩的。”
孟轩就是以前他的跟班,闻君鹤很不喜欢他。
贺宁听到那个名字时面色僵硬,手里捏着饮料瓶,怔了怔:“我们……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闻君鹤双眸微眯:“是吗?”
贺宁以前经常跟着孟轩他们出去玩,其实他并不喜欢那些场合,但闻君鹤总是忙,实验室、图书馆、导师项目,排得满满当当。他只能跟着孟轩去他们攒的局,喝得晕头转向时,就缩在ktv角落给闻君鹤发定位。
记忆里最清晰的是闻君鹤推开包厢门的画面,那人冷着脸穿过一群人,在一片起哄声中把他拽起来带走。闻君鹤的手指很凉,扣在他腕子上开口说:“贺宁,你真够可以的。”
等闻君鹤生气后,他更是后悔到了极点,又巴巴地前去哄人。
孟轩跟他说了很多次,闻君鹤没劲透了。
贺宁反驳说:“我觉得他很有意思啊,”
孟轩就斜眼瞥他,叼着烟,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行行行,少爷您开心就好。”
贺宁以前最烦那些狐朋狗友往闻君鹤身边凑,可他自己也挤不进闻君鹤的世界。那时他就想,他们真是这世上最不相称的一对情侣。
刚开始在一起时贺宁总不安分,变着法子招惹闻君鹤,试探他的底线。后来发现无论怎么闹,闻君鹤就算提了分手,也不会动真的,他就渐渐收了性子。
那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对方终于被他打动的证明。直到后来才知道,闻君鹤忍着他那些胡闹,不过是被他爸捏住了软肋。
现在想想,那些自以为是的甜蜜时光,对闻君鹤来说恐怕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高中毕业那晚,贺宁借着酒劲把闻君鹤拉进了酒店。他记得自己当时手指发颤地解扣子,闻君鹤却站在床边没动,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神,只说要去冲个澡。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在浴室里待了将近半小时,大概都是在做心理建设然后等药效发作。
等闻君鹤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落在锁骨上又滑进衣领。
贺宁迫不及待地勾住他脖子亲上去,嘴唇相贴的瞬间,闻君鹤的身体明显僵了僵。起初只是贺宁单方面的纠缠,后来不知怎么的,闻君鹤突然扣住他后脑勺反客为主,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发泄出来。
那次确实算不上什么美好体验。闻君鹤执意要关灯,贺宁当时还以为他是害羞。黑暗中两人笨手笨脚地摸索,闻君鹤生涩得厉害,最后还是贺宁红着脸自己来。
完事后贺宁脸上还挂着泪,一扭头却看见闻君鹤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头垂得低低的,活像被欺负的人是他。
闻君鹤回办公室之前特意跟贺宁说:“你回去同意一下好友申请,我把钱转给你。”
贺宁一看是闻君鹤从公司大群里加了他。
当初是贺宁先把闻君鹤的联系方式删掉的,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找他。
他还是用的以前那个账号,不过里面的动态被他一条条设置成仅自己可见,有时候他会在深夜里翻着朋友圈里以前和闻君鹤的合照看。
贺宁看着闻君鹤好几年都未曾变过的头像,那是有一年他和闻君鹤坐在学校的天台拍的。
那是春天,贺宁因为满城的柳絮过敏而烦恼,他坐得有些高,两条腿悬空晃悠着,舔着快化掉的草莓冰棍,嘟嘟囔囔地抱怨,体育课为了看闻君鹤打球,被一群女生挤得崴了脚。
他把裤腿卷起来,指着微肿的脚踝给闻君鹤看:“都怪你太招人了。”
闻君鹤站在他面前,闻到一股甜腻的草莓香。低头看见那人白生生的脚腕上泛着红,想起贺宁挤在一堆小姑娘中间跳脚张望的样子。
“难受?”他问。
贺宁立刻委屈巴巴地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讨安慰的猫。
闻君鹤伸手弹了下他额头:“活该。”
贺宁捂着额头,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闻君鹤身上靠。他把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说话时热气全喷在闻君鹤耳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闻君鹤,你真是全世界最不体贴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