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回去的路上一直看着窗外。
到站后他慢吞吞往家走,突然发现周纪的车停在楼下阴影里,车身微微晃动,要不是多看了两眼差点错过。
贺宁走过去弯腰敲了敲车窗,里面顿时传来一阵更加慌乱的动静,一个男人突然打开副驾下来,伴随着的是周纪一声气急败坏的“滚”。
副驾驶下来个穿皮衣的高个男人,寸头,眉眼凌厉,浑身透着股野性。
那人瞥了眼贺宁,突然勾起嘴角冲车里说了句:“原来你好这口?”
那声音带着戏谑。
周纪在驾驶座气得又骂了句“滚”,皮衣男临走前又打量了贺宁一眼,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笑得意味深长。
贺宁面上狐疑不定。
只听那男人单手插兜,撑着车门朝周纪说:“老头子已经把南区生意全交我手上了,这回谁也别想撵我走,你自己掂量着,别逼我来硬的。”
车内的周纪没回应。
男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突然嗤笑出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半边脸,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他深深吸了口烟,故意冲着贺宁的方向吐了个烟圈,这才转身走人,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纪声音闷闷地传来:“贺宁,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先上去吧。”
贺宁望向周纪,他声音听上去不太开心,目光直视着前方,手指却死死抓着方向盘。
周纪侧脸紧绷,衣领凌乱,贺宁见状识趣地点点头:“好,那纪哥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结果贺宁没走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是周纪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周纪推门进屋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脸上挂着往常那种温和的笑。他一边换拖鞋一边解释:“刚才那人是我弟,叫周崇。”
贺宁疑惑:“弟弟?”
周纪把钥匙扔进玄关的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爸战友的儿子,父母出事后就被我家收养的。”
“我们早些年有些矛盾,他对靠近我的一切人都满怀敌意,”周纪说,“不过我会让你离你远点的。”
贺宁点点头,眼神飘忽地往周纪脖子上瞟,支支吾吾道:“……纪哥,脖子……”
“嗯?”周纪疑惑地摸了摸颈侧。
贺宁指了指喉结附近的的位置:“这里留印了……”
周纪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贺宁并不刨根问底,没有多问就非常体贴地回房间了。
那几天周纪午饭都没有和贺宁吃,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让周纪似乎很焦头烂额。
贺宁于是一个人去食堂吃的饭。
食堂人声嘈杂,他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吃完后去饮料柜拿了瓶橙汁。排队结账时,身旁突然多了个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罐装咖啡搁在收银台上。
闻君鹤的语调好像没有起伏:“帮我结掉,我没带钱包和手机。”
收银员看看咖啡又看看橙汁,等着贺宁反应。贺宁默默把两样东西往扫码器前推了推,出示了付款码。
贺宁于是帮闻君鹤一起付了,走回去的路上,闻君鹤突然开口问说:“几天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你会去吗?”
贺宁:“……我不知道。”
贺宁以前高中人缘本就不好,班里的一大部分人都都对闻君鹤有过春心萌动,加上之前他跟闻君鹤谈恋爱,于是更成为很多人眼中钉。
他记得自己毕业的时候,就被和他有旧怨的学习委员把他直接从群里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