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怕甚?你我说悄悄话,京城大官哪个能听见?再说,老百姓受惊受难是事实,他们无能,任坏人横行、谣言成风,还不许我偷偷发牢骚?”
小鬼底气十足的分辨过耳,江晚璃仓促低眉,腹诽小鬼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当着她这储君的面,诅咒江家的江山要完蛋,她还不能把小鬼怎*样…
憋屈。
“阿姊没词了?那我当你默许咯,我午后找牙行退钱去。”
林烟湄难掩欢欣,拎着空药碗起身就走。
“…我还没…湄儿?”
待江晚璃喘匀一口气想拦人时,那撒着欢冲向院子的姑娘已没影子啦。
她沉默明明是语塞,没答应动身赶路啊!
被抛弃的人无可奈何地撑着额,幽怨叹气:“猴急的…”
*
午后。
骄阳照穿菱格窗,为地板坠满光斑之际,江晚璃唤来贺敏,想让人陪林烟湄同去牙行。
往日这个时辰,大家刚用完午饭。江晚璃这一病,每日只勉强吃一餐清粥,便不同大伙凑热闹,孤身留房中小憩。
贺敏听得吩咐,讪笑着摆手:“您说晚了,林姑娘今儿用饭特别快,早撂筷出门了。她说跟您商量好的,也不要人陪,我就没好意思硬跟着添乱。”
闻言,江晚璃怔忡当场,又气又急:“腿还没好,她一人跑了?是不把自己折腾瘸了难受么!”
“我去找找?”贺敏惭愧道。
林烟湄走时,三番五次强调轮椅已操纵得当了。在军中,这点小伤本就不算什么,是以贺敏也没多想,放任她独自出了门。如今站在江晚璃的角度换位思考,此事她办的确实不周到。
“多带几人,分头找!”
江晚璃躺是躺不住了,索性逞能般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踱至窗前能望见门口的方向,扯一把藤椅落座。
彼时,风风火火的林烟湄腰间已多了个不算瘪的小荷包。
牙行本坐落于热闹的主街,沿着这条长街一直向北,就能寻到回家的巷子。可林烟湄杵在路边四处张望半晌,最后毅然决然地,摇着轮椅一路朝南,途径城门也没停。
直到,一片茂密的郊野树林包围了这气喘吁吁的小人,她抬袖擦了擦满头大汗,似是等人般东张西望:“不出来吗?”
“你不该乱跑。”
眨眼间,树冠簌簌摇曳,落下一截透亮的白纱。
熟悉的银面具映进瞳仁,林烟湄忽而咬牙冷笑一声:
“你真的在跟着我!前阵子我们夤夜候在巷口引诱‘鬼祟’,几次不成,是你从中拦阻罢?那群歹人,和你是一伙的,对不对?小姨呢?她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
“回城去。”
白衣女抱臂靠着树干,语调漠然一如往常。
“你回答我!”
林烟湄怒气冲冲地滚动轮椅,扑过去半悬起身子,扬手扯住了她的衣领:
“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亲人,就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