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位殿下离开后,前来敬酒的便是诸位群臣。
在这场宴会上,陈景是当之无愧的焦点,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好奇。
陈景虽然心思缜密,面面俱到,但到底缺乏应对的经验,身子又弱,不多时,便感觉疲于应对,力不从心。
他左右看看,想寻找慕容影的身影,可满眼只见觥筹交错,金碧璀璨,着实令人头痛。
当年在幽篁山上,为了替陈景遮盖瞳色,慕容影曾用特殊的方法对鱼鳞和鱼皮进行处理,制作出了瞳膜。
瞳膜虽然能让陈景与常人无异,但戴在眼上异物感极重,视力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在陈景眼中,他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几乎是靠声音识人。
这才是他将慕容影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真实原因。
而今日为了参加落成大典,他已经将瞳膜戴了太久了。
陈景右手支额,闭上酸痛的眼睛,疲倦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桌子被撞了一下。
面前的酒壶倾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澄澈如琥珀的酒液顺着壶嘴汩汩流出,在雕花的桌面上肆意蔓延开来,晕染出一片湿润的痕迹。
一道清朗的嗓音响起,熟悉极了。
“抱歉,三殿下,是微臣冒失了。”萧风说着抱歉,脸上却全是笑意。他招了招手,唤来了一旁的侍从,“来为殿下重新满上!”
侍从跪在陈景面前,恭恭敬敬地将桌上的一片狼藉收好,重新为他换了酒盏。
萧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脸诚恳地说道:“三殿下,是末将的不是,这杯酒权当赔罪,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说罢,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端起了酒杯,只是当他将杯子凑近唇边时,闻到的却非酒的辛辣气息,而是一股淡淡的甜香。
陈景吃惊地看向萧风,眼中满是疑惑。
后者朝他挤了挤眼。
陈景轻轻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带着清新的植物香气。
萧风凑近陈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这是边地的一种草,名叫金翼干。此物通体金黄,枝叶细长如羽翼,晒干后泡出的汁水清甜可口,色泽与酒相差无几,不仅生津止渴,还能缓解疲劳。我在军营里不想喝酒的时候,都是用这些东西来替代。”
陈景看着眼前的萧风,仿佛看见了他在军营里时,酒桌上众人举杯豪饮、气氛热烈,而他却趁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将酒杯里的酒换成提前准备好的金翼干水,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举起酒杯,与大家一同欢呼痛饮。
他忍不住笑了。
正在这时,几个小太监迈着细碎匆忙的步子,从楼阶上疾步而下,他们神色肃穆,手中还高高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待小太监们在厅中站定,其中一人尖着嗓子高声宣道:“陛下有旨——”
霎时间,群臣们纷纷起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今新楼落成,乃我月朝之盛事。着众臣作诗上呈,为新楼命名,以彰盛世之辉,钦此!”
旨意宣罢,群臣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交头接耳起来,低声的议论声如细密的潮水般在楼内蔓延。
“怪不得陛下迟迟没有为新楼命名,原是暗藏这般精巧心思。”萧风眉梢一挑,对陈景使了个眼色,“这可有的瞧了。”
第119章折水篇(四)击鼓传觯
圣旨宣毕,小太监们恭恭敬敬地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到众臣的案几之前,。一时间,大殿内众人皆正襟危坐,手握笔杆,绞尽脑汁地构思起来。
萧风不方便在陈景处多留,就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景低垂着眼眸,看着眼前空白的纸面,却迟迟没有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