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咬唇应好:“多谢宇文大将军成全。”
次日蒙蒙雾,朔风吹雪,近处草木春色微茫。
一早,朱砂背上包袱,走出棺材坊。
半道遇上与赵老板约好去护国寺敬香的钱老板。
同行相见,分外眼红。
特别是朱砂有意无意晃了晃背上的包袱:“我其实不想去,耐不住宇文大将军盛情相邀啊~”
钱老板不知她在炫耀,好心关切道:“朱老板,你要去何处?”
朱砂:“宇文大将军找我查案,还请我去护国寺后山的宅子住。”
“……”
护国寺后山的宅子,依山傍水,藏风聚气。
住进宅中之人,每日闻听佛法与暮鼓晨钟,有时还能听上山打坐的高僧讲佛。
去年,钱老板本命犯太岁,原想住进去十天半月求佛祖庇佑。
可惜一打听才知,后山的二十余座宅院,仅一间便是千金难求。
普通人要想住进去,可谓难于登天。
女子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钱老板终于明白过来:她今日一反常态与他攀谈,原是在显摆!
钱老板咬牙切齿:“朱老板的运气可真好啊。”
朱砂揣着明白装糊涂:“那里的宅子很好吗?”
“……”
钱老板气得拂袖跑远,朱砂立在原地开怀大笑。
等笑完,她背着手慢悠悠走去大通坊。
宇文婧与郑观赁的宅子在大通坊西南隅,一个一进的四合房。
此宅院落窄小,虽大大小小的正房、厢房与耳房加起来有八间,但有六间属于另一家人。
郑家多年前家道中落,郑观仕途不顺。
夫妇二人带着两弟妹入京,沿路早已花光了钱帛。如今与人合赁的赁金,还是找宇文好德讨要的。
当初,宇文娴曾提出为妹妹一家另赁一间宅子,郑观严词拒绝。而宇文婧则找到宇文好德告状,说宇文娴无事献殷勤,别有用心。
宇文好德为了平息姐妹间的风波,只得拿出五十贯交给郑观。
朱砂自进了大通坊,接连问了七人。
一提起郑观一家,坊中百姓个个避之不及:“兄妹二人,一个整日赤身在外面跑,一个逢人便说自己是九天玄女。夫妇二人,一个拿刀割手,一个拿头撞墙。反正一家四口,全是疯子。”
与其合赁的另一家人,已于前日搬走。
据说是郑宥与郑琦玉夜里发疯拿菜刀互砍,吓得另一家人连夜弃家当而逃。
至于为何郑观一家闹出如此动静,既无官府上门查案,也无房主出面驱赶?
朱砂找到一个与邓咸相熟的住宅牙人打听:“房主没有报官吗?”
住宅牙人常听赁宅子给郑观的另一位牙人抱怨:“金吾卫大将军的妹夫一家,房主哪敢得罪?更何况,我听说宇文大将军给了房主一笔补偿。”
除此之外,住宅牙人又提到一件事:“我常去大通坊,有几次瞧见郑大郎与几个男子窃窃私语。”
几人的交谈内容,他未听明。
只知郑观私下出手阔绰,不像是落魄的穷酸学子。
朱砂:“为何?”
住宅牙人:“他找向六郎赁宅子时,再三讨价还价。倒是对平康坊的妓子,大方得很呢。”
朱砂哑然失色:“他花着宇文家的钱,还敢狎妓啊?”
住宅牙人白眼一翻:“我撞见过好几回。他白日假装去城外探望丈人,实则拐道去了平康坊,搂着两个妓子上楼,夜里才假惺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