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利地挪到床尾,手绞着腰间的金珠子,惴惴不安地开口:“朱砂,你昨日说我亲亲你,你便好得快。我……我今夜可以整宿不睡觉亲你。”
“滚。”
“哦。”
罗刹穿鞋走人,迅速逃离。
关上门前,他指了指桌上的瓷瓶:“你记得吃药。”
本打算下楼找掌柜另开一间房,岂料竟遇到自己的老熟人。
罗刹笑着上前招呼:“梅兄,又遇到你了。”
梅钱听声辨位,看向罗刹的方向:“二郎?你不是回长安了吗?”
“唉,说来话长。”
客舍今夜剩下的两间房,挨在一起。
罗刹扶梅钱上楼去寻房间,路过朱砂紧闭的房门外,他不放心地一再叮嘱:“朱砂,你记得吃药。”
隔了许久,房中才传来一声吼:“滚。”
听见这句“滚”,罗刹神色尴尬红了脸,梅钱轻笑几声:“看来二郎的娘子,是个急性子。”
“她除了脾气坏,其他都极好。”
自然,罗刹在心中另加了一句:“还除了见异思迁相好多!”
梅钱好似听到他的心声,有心逗他:“今日我一路走来,听路边的蒸饼摊说,有一个俊俏男子,一口气要了十九个蒸饼。二郎,此人是你吗?”
罗刹气急败坏,在心里大骂蒸饼摊掌柜多嘴多舌,面上倒装得云淡风轻:“我一向吃得多。”
“十九个蒸饼,二郎可真是好胃口呀。”
“我的阿娘自小也吃得多,我像阿娘多一点。”
据梅钱所说,他在他们走后的第二日,跟着一队去长安的商队离开歧州。
走时,晋王仍在找身上有伤的刺客。
罗刹扶他回房,又帮他取来热水等物,才优哉游哉回房安寝。
躺到半夜,他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这几日,他光顾着照顾朱砂,竟忘了买些香烛纸钱祭拜祁叔。
他记得罗荆几年前下山,曾扬言要去找祁娘子。
当时他还奇怪罗荆为何不先找祁叔,再找祁娘子。
如今想来,罗荆怕是早已闻知祁叔的死讯。
还有阿耶阿娘这两个骗子。
往日他一问起祁叔,阿耶阿娘便说祁叔忙着修炼,没空来找他。
明明是一家四口,万事却独独瞒着他。
罗刹躺在床上,气得半宿睡不着:“他们一家三口老在背后说我没心眼,结果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哼,怪不得我容易上当受骗,全怪他们。”
同州已是初冬日,湿冷的风透过窗缝钻进来。
罗刹一来睡不着,二来担心朱砂的伤。
天还未亮,他便偷偷摸摸潜进朱砂的房中。
瓶中的药丸,不多不少,依旧是十颗。
罗刹捏着瓷瓶叹气:“这朱砂,迟早懒死。”
朱砂蜷缩在床上,布衾不知何时已被她踢到床下。
罗刹上前抱起布衾,盖在她身上。
见她身子轻颤,上手一摸,果真手脚发凉:“大懒鬼,迟早冻死。”
正欲走时,他听见朱砂断断续续的梦话:“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