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纠结了半天,在好多愿望里挑来挑去,最后在心里悄悄道:“希望邬别雪会喜欢我。”
年幼的她不理解“喜欢”的具体含义,不过她喜欢她的妈咪和妈妈,那是一种会让人产生幸福的感觉。
她想邬别雪幸福。
她揪着手指想了想,又怕那些假流星不懂二者之间的等号,于是又郑重地在心里补充道:“我希望邬别雪幸福。”
十年后的现在,陶栀攥紧卓芊的衣角,闭眼之际,机车霎时钻进隧道,灯光被骤然吞没。
许过愿的流星坠进黑暗。
卓芊轻车熟路地引着陶栀穿过慵懒松弛的人影和低回的蓝调音乐,熟稔地在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落座。
她招手向侍者低声点单,除了自己的特调,还特意给陶栀要了杯度数很低的冰激淋奶酒。
安排完这一切,卓芊刚抬起眼,便忍不住噗嗤一声。
对面的陶栀正襟危坐,身体绷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紧抿双唇,拘谨的模样在这片惬意放松的人群里简直格格不入得过于突出。
甚至端正得有点像在参加高考。
“Hey,”卓芊没忍住朝前凑近,笑着朝她道:“你不要太害怕,这是一家清吧……”
话语刚落地,那杯奶酒就被侍者端上来。盛在漂亮的阔口杯里,顶端堆着柔滑的香草冰激淋,下面漾着烟粉色的奶油酒液,粉嫩色调和夏天的桃子很像。
“尝尝吧,度数很低的。”卓芊撑起下颌,带着慵懒笑意朝她道。
陶栀闷闷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端起那杯酒,凑近杯沿,轻轻抿了一小口。
……好喝。
见她唇际沾上奶油,模样娇软可爱,卓芊眼睛都快笑弯成月牙。
她抽出一张纸递给陶栀,又在心里释然般长长舒了口气——果然只能是妹妹了。
她实在不忍心下手。
“来吧,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卓芊端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挑眉问道:“是什么让你看起来这么……umm,Blue?悲伤?”
陶栀闻言,眉眼低落,放下酒杯,却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肯说。
卓芊真不懂东方人这么能含蓄成这样,明明看起来都快难过死了,却还要强撑着。
但她又不忍心对陶栀说重话,只好放柔声音,想引着对方多说些:“是Astrid对吗?”
陶栀还是不说话,倒是眼睛里骤然蓄起泪水。
卓芊心领神会,有意缓和气氛,故意用轻快的语气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以来只叫她的英文名?”
见陶栀掀起眼帘望来,卓芊笑着解释道:“因为我不会读她的中文名……哈哈哈。”
“怎么念来着……邬……邬……邬……”
卓芊语调拉长,邬来邬去,也没邬出个所以然,倒像是在呜呜地哭。
陶栀垂眼,没忍住笑了。
卓芊“啧”了一声,舌头打架半天,还是试着念出她的名字,只是三个字连在一起就变了调:“五杯邪?”
陶栀摇摇头,唇边笑意变缓,一个字一个字把她的名字念得字正腔圆:“邬别雪。”
“好吧!五憋削!”卓芊耸耸肩,满不在意继续道:“所以你的悲伤是因为她吗?”
陶栀长睫轻颤,指尖在酒杯外壁摩挲了半晌,心绪纠缠。
卓芊也不催她,只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的酒,安静地等待对方做是否开口的决定。
在相对的沉寂中,那盏酒见了底。
卓芊不慌不忙重新点了一排颜色亮丽的龙舌兰日出,小杯的Shot。
刚仰头喝下第一杯,终于见对方抿紧的双唇轻轻启开。
陶栀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道:“我今天……对她说了很坏很坏的话。”
在昏暗诡丽的灯光里,卓芊看到她眼眶倏地泛红。
“嗯……有多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