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小栀,是不是不舒服呀?”许闪闪察觉到异样,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感觉你今天晚上心情不是很好。”
陶栀低头看见自己手里几张排列过于整齐的同色数字牌,才恍然摇摇头,勉强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宽慰对方的笑:“没有……”
“啪”沉重的黑色功能牌落在茶几上,激起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
坐在陶栀上家的女孩挠了挠头,面露窘态:“该、该你了小栀……呃,累计加牌,到你得摸……十六张了。”
“我去,太刺激了!”“幸好反转了,不然就该我摸了……”“你们好贴心,怕小栀热直接给她发了把扇子。”
笑语热闹,大家调笑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陶栀身上,期待她的应对。
陶栀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数字牌,确认毫无还手之力后,轻叹一口气,认命朝那堆高耸牌垛探手。
好不容易摸完十六张,便听见包间门“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被推开。
众人下意识侧目,便见某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卓芊微微挑眉,带着娇嗔的笑意朝众人道:“玩牌也不叫我,我可是高手。”
声音不高,却清亮地压过了包厢的背景乐。
她迈开长腿,三两步便越过了茶几的阻碍,极其自然地挨着陶栀在狭小的沙发上挤坐了下来。
没等陶栀反应,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手里那摞惨不忍睹的牌轻巧地抽了过去,“这手烂牌看得人眼晕,归我了。”
“小栀有救喽~”
起哄声中掺杂着骤然拔高的期待,众人揶揄地开着玩笑,却也不过是打趣。
谁都知道陶栀的牌烂成了泥潭,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卓芊并未理会周遭的喧嚣,只噙着笑意低头,修长的手指在纸牌间翻飞,漫不经心地理着牌。
十分钟后。
“UNO。”
宣告胜利的单词从红唇间轻吐,卓芊指尖轻盈飞出最后一张牌,如蝴蝶栖岸,落在层层牌面之上。
一时,包间里只剩下大屏幕里MV嘈杂的背景音。
牌桌上的众人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着面面相觑,被这场碾压式的逆转胜利惊得忘记做出反应。
卓芊利落地拍了拍手,笑着道:“我就不让你们做惩罚了。”
她攥着陶栀的手腕,带着对方站起身,用英语朝众人道:“不过我要带她走。你们继续玩。”
等再次坐上了机车后座,陶栀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
她依旧伸出指尖松松地攥住对方的衣角,小声问了一句:“去哪里呀?”
引擎低鸣,油门轻拧,机车平稳地汇入流光溢彩的车河。卓芊金棕色的长发在夜风里飞舞,笑得恣意:“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陶栀坐在她的后座,感受到带着凉意的风贴上脸颊。
“Yougottashowmethatyouwaay……”
“Dontturnandwalkaway……”
卓芊开始哼歌,是一首英文的R&B,舒缓的语调温柔地抚过耳际,又被夜风吹散在空气里。
陶栀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胸腔里积压了一整晚的滞涩终于渐渐松动开。
江市的夜晚很漂亮,和谐的斑斓光影坠落跳跃,烘出绚烂的霓虹夜。
有时候,这些灯光会让陶栀想起来到江市的第一年。
她小小的身体陷在陌生的轿车后座,脸蛋几乎要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对着窗外鳞次栉比、水晶玻璃镶嵌的高楼大厦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那时的她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面对这座城市任何的华丽面貌总是局促不安。
可是每次一想到她是和邬别雪在同一片光影里呼吸,动荡的心就会莫名安适几分。
再生出……几分和邬别雪距离拉近的庆幸。
看着灯光被疾驰的车速拉长成一条条细碎的光尾流星,她也会幼稚地想:可不可以对这些一闪即逝的流星许个愿。
不知道算不算流星,也不知道愿望能不能实现,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许了。
那时她还不能说话,不过幸好许愿不用宣之于口,这是难得的平等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