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不是不搭理我们。是……”
“是什么啊?”
陆心棠一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走在前方那人听得到,
“是……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只见前方那人差点脚下一滑。
陆心棠在身后笑得坏,“当心呀柔柯。雨后这路可滑得很。”
赵柔柯只给她们留了个后脑勺,便匆匆赶向斋舍。
身后响起李思朝的声音,
“明日休沐,你今日还去斋舍做甚?不回周府吗?”
*
赵柔柯躺在斋舍的床铺上,京师来了很多西域客商,今晚有夜市,很是热闹,陆心棠和李思朝放了书就一起出去了。现下斋舍就只剩她一人,斋舍很安静,她仰头看向屋顶,脑子回想着离开时李思朝的话。
回周府,回个棒槌。
那日在凉亭的那个吻……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唇角,仿佛还有余温。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不回周府,那她应该去哪呢?这段时间功课一日繁忙过一日,斋舍的榻又窄又硬,她睡得很不习惯,很想念周府的那张榻。自上次被王夫子罚之后,那王夫子像是总跟她作对似的,整日在课堂对她发问,一个不留神就被罚,她在讲堂上担惊受怕的。
还有陆心棠和李思朝,发现熟稔之后,二人有时候也很聒噪,她想念那间南苑的屋子,想念三姨娘的绣样,小厨房的汤,还有她窗前种着的两盆花。
可是……从前在赵府,她住得是下雨会漏雨,刮风也不遮风,最为破烂的耳房,睡得是被蛀虫蛀过的床榻,大夫人崔氏也比王夫子更难斗智斗勇,她都不曾有过现在的感觉。
突然间她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周啸阑将你养得太好了。”
当时她正对着书院的饭菜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陆心棠对她摇头脱口而出说了这话。
她能感觉到与周啸阑在周府一日日的相处中,早已不是当初那般。
可她心中一直有一条线,那条线绷得很紧,一靠近便会发出一声铮鸣,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她,她不是这世间之人,她现在也不该耽溺于儿女情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此,她对他的好,便都默认为表兄妹的好。周啸阑似乎也同样默认了她的态度,她以为,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可那个吻,打破了现在的平衡,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斋舍,抬眼一看自己居然来到了西街口。
西街口的夜食集摊贩现在已经出摊,她被香味吸引,来到了一个卖孛娄的小摊前,要了一份孛娄。
孛娄刚出炉,还是热乎的。她拿了一颗放在嘴里,皱了眉。
“为何今日这孛娄不如往日甜?”
摊贩看向她,“你是新客吧。我卖的孛娄一直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