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侯爷为何中毒,放入你房中的毒药为何又会到了那个叫青颜的女子,我可一概不知。”
她说话耿直,语气也未有一丝变化,瞧着倒不像撒谎。
可苏木眼底不知何时浮现了一层难以置信。
她此时,一直挺立的腰杆耷拉半分,头晕目眩之感使她难受,可更让她难受的,是这些人可以谋划如此之久。
甚至可以说,当她踏入上京这片土地时,她就已经被算入其中……
所以,在苏木被当作给顾长宁下毒之人关在地牢时,她还在担心影儿的安危,可这个月华扮作的影儿,假意说自己藏在地窖,实则溜之大吉。
苏木脸上已浮起些薄汗,她来不及擦拭,厉声而道:“所以,你的毒药没有放置成功,假扮你的月华再回侯府,也是为了放置毒药在我房中,好诬陷我?”
苏木其实并不意外了,在谢辞桉对她说明这一切时,她已经心生凉意,可她还是有些难受。
对于陌生女子,她怜她,救她,可她却谋划着将罪名扣到自己身上,谋划着如何将毒药藏入她屋中。
当真是真心喂狗。
二人一来一回,堂上众人皆被绕晕,赵爵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于是立马出声阻止了还要再问的苏木。
赵爵起身:“既然你说你假扮月华进了他侯府地牢,那稽查司那日所抓之人也应当是你扮作的月华,可为何,你却不在稽查司,而是被侯爷所带来?”
此话正是影儿接下来要说及之时,于是她点头道:“回伯爵的话,民女正要说及此事。”
影儿扫视堂上众人,眼中无畏,平心而说:“的确,直到苏木从地牢放出,我们二者都是假扮着对方。”
她看向苏木。
“那日顾长宁毒发,侯府戒备森严,本来,假扮我的月华自然找不到机会将污蔑你的钩吻放置你的房中,直到你所说的青颜被扯出,此案已破,侯府管控自然又如从前。”
“所以,她才会在你抓我的当晚,再次去到你的房中,将毒药放置你的床下。”
“而你,对她极其好,还怕她受到牵连,第二天为她寻了个客栈。”
影儿本是平淡口吻说出这些话,后话锋突转,语中竟有些替苏木不值当一般。
“你将她送到府外,那本是她最佳离开的时机,可在这之前,小侯爷没少怀疑和探查,已经开始查月华假扮的影儿是否为相府之人。”
“你想想,那自然是谢三公子威胁了她,告诉她若是顾小侯爷不死,这个案子一定会查到他头上,倒不如直接身份在互转回来,就算查到了,那也是以为我二人身份互转,然后以此破绽来污蔑小侯爷。”
“所以,在你与顾长宁同去府外出游时,谢三公子便安排了一泼皮无赖讹上小侯爷,以此来拖住你们,为我们二人再次身份互转,争取了时间。她翻供,可污蔑小侯爷,而我,不管你们如何去查,我皆是相府奴婢。”
影儿冷笑:“听着,好像无半点破绽。”
“是那妇人,是那妇人出卖了我们!”
苏木身前的月华突然大叫,她语带愤抗,仿佛被诬陷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是她。
而影儿刚才的话说的极其快,这一席话落入苏木耳中时,她已愕然惊讶。
她不曾想,就连那日二人出阆华街同游,都同样被人算计在局中。
苏木此刻脑袋已混沌不已,无数个千丝万缕的信息向她扑来,她听着这解释一点点理清,却又一点点变得沉重。
再看向月华时,她的脸上已布满了苦涩。
她很难将眼前这个已成恶鬼的怨妇,同那个懦弱胆小,能够让她心生保护的影儿联想起来。
她双手努力撑在地面,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一滴滴滚烫的汗砸入泛着金黄的地面,无人在意。
这时,一道遒劲有力的掌心相合之声自堂上而来。
那一道道声响,叫躺下之人屏住呼吸,不敢妄言,不敢凝目。
皇帝大笑,笑声混厚,似乎能穿破发肤,振聋发聩。
他转而语带锋利,掷地有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场局被你设计的倒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