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道:“是出来采买些东西,能为殿下作陪是我的荣幸,可在家的时候姐妹就总说我这个人长日无聊,恐扫了殿下的兴。”
“哦?”刘明华不加掩饰的从她的发髻头面扫到她的面颊妆容,又扫过她的着装说道:“丁婳,你这样的美人竟会是一个无趣之人啊?”
“殿下……我……”
“你什么?又要说一些自谦之词?上来。”刘明华忽然伸出了手,竟然是邀她上车。
站在徐府马车边的那个女史立刻反应了过来,走了两步,走到丁婳身边道:“少夫人请上车。”
丁婳此时站在这二人之中,她只能无奈的冲山阳公主尬笑,而后由这位女史扶着上了山阳公主的步辇。
山阳公主刚才伸出了手,却也不是真的想扶她,见她动作要上车,便收回了自己的手端襟正坐道:“坐下吧。”
上了车后丁婳也没敢坐在山阳公主旁边,左右有两个小凳子是供两位女史坐,丁婳坐在了那个空的小凳子上,刚刚扶她上来的那位女史,这次只是伴随在步辇之侧。
山阳公主见此没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起轿。”
丁婳最后看了一眼自家的马车,锦瑟无徵指都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她眼神示意跟上。
这步辇宽大,八人抬轿,走的不疾不徐,又通风恰好有秋日凉意,丁婳却坐得并不舒服,一直集中精神,随时等候山阳公主问话。
“我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快走到了东市,山阳公主忽然发声。
“能……能让殿下觉得有趣便好。”丁婳答完了,只觉得自己这个答案非常不好。
“你和庾季夏熟吗?”山阳公主亲自摇着扇子问道。
丁婳闻言一愣,这个问题太直白了,难不成她上一次和庾季夏的对视太明显了?连山阳公主都看出来他们相熟?
“不怎么熟,小时候见过几次,再就是上回在庾府恰巧碰见那次,您也在。”丁婳镇静地回答。
“哦,是吗?我和他倒是很熟。”山阳公主一句话里带着两个转音,戏谑的味道十足。
他们很熟?不过上次看这二人对话,确实算熟韧,但她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只听见山阳公主又道:“我小的时候就见过他,那个时候好像也是在秋日,我们一起去骊山的猎场。”
狩猎中相识的也算正常,丁婳低着头认真听着。
“杜捷,你知道他吧?我那个时候是与杜捷同往的骊山。”
丁婳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此刻长安城中能这么大方提起杜捷的估计唯有大长公主一人了,而且她似乎并没有在遮掩她与杜捷的私情?
步辇到了东市的街口,轿夫迈步,踏上了茜桥。
山阳公主伸手一指:“花萼相辉楼,我前两年就是在那里见的你吧?”
丁婳顺着着她手指的方向遥遥去看高耸屹立的花萼相辉楼。
大长公主垂头看着丁婳侧脸的表情,前者的本意是提起刘恋的旧事,再去观察丁婳的表情。可丁婳神色如常,好不平静。
刘明华随即笑了,如此的心口不一面不改色,确实有两分无趣,她又道:“随我去坐坐。”
“好。”
步辇在花萼相辉楼的正门停下,丁婳先下了轿子,虚抬起手臂做势要去扶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女史也在另一边等着去扶她。
山阳公主看着二人略一思索搭上了丁婳的手臂。
丁婳低着头扶着她下了轿子,而后丁婳落后山阳公主半步,随着她进正门,二人又上了二楼去往后者常坐的包厢里去。
山阳公主施施然落座,姿态随意,随即唤来了跑堂的点酒,她仿佛是点完了酒才注意到丁婳依然站在一旁,才道:“徐少夫人,坐啊。”
“是。”丁婳这才在她对面坐下。
山阳公主推开了包厢的窗户往台下看,一个女伶正在唱歌,语音婉转,她却是不喜,又关上了窗户。
丁婳的眼睛随着山阳公主的手转动,开窗,望到下面的戏台,关窗。殿下的那双手,十指纤白宛如二十岁的女子,手上带着紫色的翡翠手镯与同色的玉戒。
感受到了丁婳的目光,刘明华低头也看向了自己的那只手,她随即笑道:“看上了这块玉?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