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方淡淡道:“你真气凝滞,每一刀出手都略有不稳,若只是外创不至如此,应该是已伤及肺腑。我不愿欺你之伤,改日你痊愈,咱们可再来比过。”
凌彻缓缓起身,苦涩道:“李姑娘的实力我已领教,自知即使全盛之时,也不过能再苦捱几个回合罢了。凌彻孤陋寡闻,竟不知同辈中有如此出类拔萃的高手。李姑娘招式凌厉,刚劲如风,敢问所习可是断水汀的风回剑法?”
“正是。你有伤在身却强撑着与我比武,想必不是为了夸赞我几句这么简单吧。”
“是。”凌彻直视着她,诚恳道,“我身中奇毒,是失传已久的“蚀心砂”,此毒侵蚀丹田,引发内力逆乱,武功越强者反噬越深。我虽已经过医治,余毒却始终未除尽,心脉也有所损伤。听闻柳岛主昔年曾中此毒,断水汀上碧桃花便是解药的配料之一。我不得已出此下策,引姑娘前来,是为厚颜求问解药配方。”
李朔方摇头:“解药是明霄宗为她配制的,你不如去找他们。”
“明霄宗。。。。。。虽近在鄂州城,可据说他们对中奇毒的患者诊疗流程极其复杂,还常要留观治疗数日。”凌彻苦笑,“我,我要赴匡正山庄参加问剑大会,恐怕等不及了。”
“不妨,明霄宗应该也派人参加问剑大会了,你此行去去匡正山庄,正好问问他们。”
两人交谈片刻,凌彻才得知李朔方也欲赴问剑大会,便诚邀她一同乘坐马车前去。李朔方见他说话直爽,方才比试中也是刀路坦荡,输得毫无怨意,觉得此人倒是个方正之人,就答应了下来。
她携朱瑛坐上了凌家马车,只说这女孩子叫王英,是她的表妹,二人结伴而行。
马车粼粼,驶向苍州。途中诸人言谈不多,当李朔方问及凌彻中毒的缘由,他也只是皱眉摇头,表示自己也甚是奇怪。虽然是近来中毒,但家中衣食供应向来是族内专人承包,他最近也未见过什么江湖人士。
既然族中可能有加害凌彻的内奸,那他便不宜久居家中。恰巧白荆溪即将举办问剑大会,凌彻素来仰慕其铸剑技艺,此番前来不仅是避祸,更是憧憬着能得到一柄庄主亲自打造的神兵。言语之间,他隐隐流露出想要拜白荆溪为师的意愿。
李朔方闻言,念及白荆溪与她父亲的往事,只是默然。这位凌公子倒也是痴得很,重伤在身仍以赴会为先,却顾不得先疗愈伤势了。
途径长留谷,谷中依然是山雾缭绕,静默无声,仿若那场血光之灾从未光临。
出长留谷外十里,凌彻又开始猛烈咳嗽,帕上已染血痕,所携带的药物却已用尽了。李朔方想到方才比武她虽有手下留情,但终究引得他牵动了真气,使得伤势加剧,遂提议先在附近一家医馆诊治,诊疗费由她承担。
这医馆极为凋敝简陋,门口悬一块褪色木匾,斑驳书着“延生医馆”三个字。因为地处偏僻,看起来生意也颇为惨淡,馆中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坐诊,看起来眼神还不太好。
但入门便是药香扑鼻,倒也令人心神渐安。
老郎中为凌彻把过脉,思忖片刻方才缓缓道:“这位公子虽心脉受损,肺腑有淤血,但先前救治及时,不至于到要命的地步。他身上中的毒老夫治不了,我只会开些普通的方子,所幸尚能缓解伤势。之后还是得请名医清除余毒。”
“能缓解一些时日便已经很好了,多谢老人家。”凌彻感激道。
老郎中点点头,颤颤巍巍地就要去抓药,他老眼昏花,下地时还踉跄了一下。李朔方见他行动不便,连忙搀扶了他,缓缓向药柜走去。
正在这时,医馆帮忙打杂的伙计匆匆赶了回来,他箭步上前,一把搀住老郎中:“您老歇着吧,药方呢,我来就行。”
拿过药方,伙计一边抓药一边叹气:“唉,前天来咱医馆的那个人果然还是死了,我去送药的时候路过崔记义庄,找人打听了一下,听描述他应该是倒在义庄附近,被路人收了尸体。”
“可惜了,还那么年轻!”
李朔方望向他:“前天,可否请小友告知这人是前天什么时候来的贵医馆,从何处前来?”
伙计随口应道:“前日酉时,也就是日落后不久吧,长留谷方向来的。其他的我也不知,他那伤奇怪得很。。。。。。”
前日酉时,与匡正山庄的镖队遇害时间极为接近。
李朔方却没有再接这话,她望向窗外,扬声道:“阁下如此遮遮掩掩,恐怕来意不善吧。”
话音未落,窗外有身影浮动。一个手持长刀,面有刀疤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入房中。他身后还有几个扈从,众人都是杀气腾腾。
伙计失色道:“崔少爷,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