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只要她愿意的话,这种程度的亲近又算什么。
他还是忍了忍,没有将心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牵起袍脚,起身往旁边挪了挪。
却也没有离她太远,表情依旧镇定平淡,端正地坐着。
苏鹤龄时常坐马车长途出行,自然清楚。
坐两边容易晕车。
就跟高铁上倒着坐更容易晕车一样。
跟人挤一块拼车也是家常便饭了,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坐下之后,感觉到这俊俏郎君身上的青竹香越发是幽淡、沁人心脾。
叫整个马车之中的空气都不显得闷了,而是清清凉凉的,很好闻。
她深呼吸了一下。
裴怀谦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些僵硬,还有些不解地撇过目光,观察着她。
苏鹤龄抱着包袱,这才在雨声中问了一句:“公子,这车里面什么香味儿啊?”
什么香味?裴怀谦怔了一下,他不用香料,也并没敏感到察觉香气,莫非是太监熏蒸衣服用了香料,正在抬目,举起袖子闻了一下。
忽然听见说:“像青竹香。”
裴怀谦动作猛然停住了。
胳膊就在鼻尖,他差点被这话呛到,脸色都瞬间憋红了。
忍了许久,他才缓缓放下手臂,平静端正地说:“大约是衣服用的。”
苏鹤龄“哦”了一声,好像信了。
裴怀谦这才松了口气。他乳名叫作竹郎,生在初笋时节,降生时紫宸殿旁多年未发新笋的斑竹竟萌发了新竹,顶破寒土,当时父皇大悦。
五岁那年染了风寒,太医说怕过不了冬,母后抱着他在竹林边垂泪,忽见风过竹梢,落下一片带着晨露的竹叶,恰好落在他唇边。他竟张着嘴含住,当晚便退了热。
后来钦天监说他有竹神公庇佑,表字怀谦也取自竹子虚怀若谷。
唯独就是……
只有极亲近之人会有时察觉,他身上有青竹味道。
也只有母后病逝前说过,他自己也未曾闻见过。
她竟能闻见吗?
这叫他有些不自在。
“对了,公子,你姓什么?”
苏鹤龄又转头看过来,眼神是一点不带遮掩回避,透着明目张胆的亮:“咱们有缘相逢一场,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裴怀谦一怔。
他并没有看过去,却也能察觉到,那目光灼热,眼睛都亮了。
就托着下巴,这样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侧脸。
是啊,苏小姐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萍水相逢就能跟着他们走,也当是付出了不知多少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