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照朝季宣行礼道:“多谢,告辞。”
琅照快步离开了。
季宣理解她不便暴露,便没跟上去,今日他小心地都没有直呼琅照“表妹”,却还是大意了。
琅照手里拿着那只蝴蝶,却舍不得吃,她准备留着糖蝴蝶,回去给琅昀看一眼,说不准他的心情能好一些。
一路上京州的春节街景倒是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只是她一年比一年大,今年不太开心罢了。
走着走着就逛到了丰楼,丰楼美食堪称京州第一,它就是胜在广集虞国各地特色,其中禾州鱼片最是出名。
琅照也不奢望琅家剩下的几个家丁为琅昀备饭了,她走进丰楼,想带些吃的回去。
一进去便听见一大片的喝彩,再一定睛,丰楼中央的戏台上正演着钦天监勇除前朝奸臣的戏码。
一个穿着钦天监服饰的戏子高唱道:
“虞国山河岂容你,祸乱朝纲逞奸佞!魑魅魍魉,魂兮归来!”
穿着罪囚服饰的戏子跪倒在地上,拿过旁边的火把,直接喷出了一口烈焰。
他白色的脸谱一眨眼换成了黑色,他颠笑道:
“俺本寄在功臣体,尔等怎敢动刑仪!”
此时钦天监戏子指着囚衣戏子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临了喊出一句:“怜心存,恶人欺,自作孽,不可活!”
囚衣戏子笑得更肆无忌惮,“丹书铁券君王赐,九重恩遇谁敢欺?”
看台上的客人纷纷拍着桌子,大骂道:“琅家奸佞,下去!下去!下去!”
囚衣戏子装出一副怕了的神态,手忙脚乱地在台上乱窜,连摔了几跤,惹得台下一片哄笑。
“喂!你是琅家当差的么?我认得这身衣服。”一个与琅照素不相识的男子在琅照旁边问道。
琅照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昨晚琅家恶人真的喷火了呀,他们都这么说,还是你最清楚了,昨晚真的奸佞恶魂现身了吗?”那男子仿佛满腹的疑惑再不解答就要失了他的魂。
琅照对着那男子大声道:“都是假的,你知道什么是戏吗?都是假的,没有恶魂,更没有琅家恶人!”
“我就问问,你一个下人,激动什么?”那男子默默退开,嘴里嘟囔着,“狼狈为奸,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狗腿子,我呸。”
琅照立即冲过去,已经伸手想要拉住那男子的袖子。
她的手却被人拦下,那人拉住琅照的手腕,不轻不重,很有分寸。
琅照往旁看,又是季宣。
季宣看着琅照,语重心长般地摇了摇头。
旁边还是有人喊“下去!”“琅家奸佞!”之语,伴随着哄笑,热闹,咒骂……
季宣拉着琅照的手进了一个酒楼隔间,关上门,外面的声音变得模糊、遥远,只剩下简单的起伏。
还有季宣的声音,他说:“照儿,你坐下喝口水吧,楼下的戏台没分寸,连圣上也是编排过的。”
他取过琅照手里的蝴蝶,将他买的梅花一起插在玉水壶里,再将倒好的水递给琅照。
琅照接过,将茶盏紧紧抓在手里。
季宣温声说道:“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隔间不大,有一扇很大的窗户,窗外有雪飘进来,季宣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却还是有光透过薄薄的窗户落在糖人上。
糖人摆在一个很好的位置,可以聚集起散漫的阳光,凝成那一两星的光亮。
梅花和蝴蝶在一起,蝴蝶也算活在了冬天,只不过动也动不了,太窝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