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认不得她的样貌,琅家家仆却认得,绝不能叫他们看见她。
琅照从窗户翻走时,那三人恰好推开门,好在他们进门时吹起一阵方向恰好的寒风,推开的窗户便乘势摇晃起来,并不惹疑。
为首的家丁将推开的窗户关上,三人就开始了动作,他们毫无顾忌地翻来找去。
琅照此时真想一把火将春芜居烧了,哪怕一无所有都不要给他们这种趁火打劫的人留一星半点。
琅照不想留在琅府,便趁无人时从后门离开,带着所剩无几的钱财在京州最繁华的街上打转。
街上人影攒动,整个京州城都笼着迎春的声色。
琅家今日惨象皆拜京中谣言所赐,琅照走在人群里,嘴里轻声念着:
“凤凰落,乌鸦叫,忠良变作豺狼笑?”
说着她便觉得好笑,众人都听见了豺狼奸臣大笑,却对忠臣痛哭视而不见。
谣言鼎沸处的众人皆笑迎新春。街上有春联摆摊,正红的对联挂满了一面红墙;绸缎行前早就挂上了崭新的桃符;酒楼里传来的管弦乐响时不时杂着一阵客人的欢呼;路边的糖人映照着孩子快乐的眼睛,有甜香混入寒风……
琅照不由自主走到了糖人铺子前,老伯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长柄勺,案上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琅照从小到大没见过蝴蝶,这样碧玉一般美的活物在西北那样苍廖的地方怕是水土不服。
若蝴蝶真去了西北,它会爱上那里吧,那么辽阔,可以承受起它一辈子的肆意横行。
但蝴蝶是只有京州这种锦绣一般的地方才有吧,冬天便要冷死或饿死了。
“来,拿好。”老伯将那个蝴蝶递给了旁边的小孩子。
“姑娘想画什么?字和动物都可以的。”老伯看着琅照和蔼道。
“我想,就刚刚那只蝴蝶。”琅照回答道。
“好嘞。”老伯应下便重新舀了一勺糖,开始画蝶。
此时有一人走到琅照身边,琅照转头,却发现那人是季宣。
季宣对上琅照的眼睛,只是扯着唇角走形式一般笑了笑,随即对糖铺的老伯道:“老伯,一枝梅花,可以画出来吗?”
老伯笑道:“可以,等着。”
琅照只当她蒙着面,季宣没认出她,她也不打算和他相认。
琅照的蝴蝶很快就做好了,她右手接过老伯递过来的蝴蝶,左手摸向了钱袋。
季宣却轻按琅照的左手,道:“我来。”
琅照正要拒绝,季宣已经将四文钱交到老伯手中。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季宣搭话道。
她只微微点了点头。
琅照察觉到了季宣的局促,看得出来他很想帮琅家,却不知从何下手,毕竟现在不能对琅家光明正大地维护,否则只会加重钰行帝的猜疑。
季宣接过老伯递过来的梅花,走到琅照身边,开口问道:“你现在去哪儿?”
“随便走走,快中午就回去等兄长回府。”琅照回答道。
“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现在身份不便暴露,和你一起还是太招摇了。”
季宣疑惑道:“哪里招摇?”
琅照思考片刻,还是如实答道:“糖人铺子那里抢着买梅花的小娘子都在……呃……跟踪你。”
季宣回头,果然有三个女子站在糖人铺边,其间鬼鬼祟祟地朝季宣那里偷瞄。
季宣也位列琅昀所说的“京州七俊”,有些“拥护者”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