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九江爆发叛乱,打着前朝怀悯太子名号,占据黄梅、湖口、彭泽一带,差一点就打到望江县城。结果朝廷军一来,这群乌合之众便成一盘散沙,到处逃窜。前些天里正还同她说,朝廷派太子前来亲自坐镇安庆,势必将叛军一网打尽。
当时谢浅还觉有趣,玩笑般道:“这当朝太子对前朝太子,看哪个太子才是真龙之子。”
气得祖父狠敲她额头,“慎言。”
她大概猜到这好色之徒的来历了。
此刻,好色之徒正阴沉地笑,“好辣的小娘子。”说罢,步步逼近。
谢浅也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前些日子出门时,我听人说,九江那头败得一塌糊涂。”
“听说朝廷还派了太子殿下亲自坐镇安庆。”
“现下乱着呢,咱小老百姓出门在外还是莫轻易惹事,平安归家方是正经。”
“你说对吧,壮士?”
接下来,便是赌了。
赌这人虽见色起意,但并不想惹来官兵,变成亡命之徒。
大汉神色凝住,一瞬不瞬盯着她。
看来是赌对了,谢浅赶紧表明善意,“你我无怨无仇,明儿一早,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罢,弯腰将银票一张张拾起,汇成一沓,递了过去。
大汉一把抽过,恨恨看了她一眼,临去,低声讽道:“小娘子拿太子压谁?他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说罢,大步上楼。
“打完了?”身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谢浅转身,见他仍老神在在,眼皮微微阖起,唇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令人望而生厌。
她气极反笑,扭头就走。
“慢着。”
她冷道:“九公子有何指教?”
容恪站起身,轻轻捋了捋衣襟褶皱,踱步至谢浅面前。
他微低头似笑非笑打量她,见她怒色越来越重,嗤笑道:“姑娘也算弱女子?”
谢浅紧紧抿唇,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又听他道:“倒不是我不愿意帮姑娘,只是我这个人,一来性格算不上好,不爱管闲事;二来谢礼昂贵,怕姑娘付不起。”
“说完了?”谢浅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没多久又折回来,行至桌前,将那碗尚未开动的牛肉辣子面端上,“哒哒哒”往楼梯去。
容恪好心提醒,“面坨了。”
没好气的声音自楼梯处传来,“少管闲事!”
待人影消失,他神情收敛,目中阵阵戾色翻涌。
嗟尔小卒,安敢言太子生死乎!
父皇此次派太子前来坐镇,无非是给他增添一笔军中履历,用来压制军功赫赫又野心勃勃的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