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察觉到不对后,便让春鸢仔细清点过,不曾短少过什么。”
谢蓉摇头。
舒云朗眉头紧蹙,道:“周康现在替你打理哪些铺子?”
提起周康,想到钱三爷曾在信中咬牙切齿地斥责其嗜赌成性,烂泥扶不上墙,远隔千里都能感受到钱三爷的怨念,谢蓉不禁摇头:“能力有限,又不学好,爱赌钱,被三爷贬到茶楼去做伙计了。”
舒云朗本已端起茶盏递到了嘴边,听谢蓉这样说,手中的茶盏一顿。
“此次来金陵,可是你自己要带她?”
舒云朗放下茶盏。
“不是,是孙嬷嬷自己要来的,她说想念故土,想着带谁也是带,便带上了她。”
谢蓉回道。
舒云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事交给舅舅,我会去查,平日里务必小心,切莫要让她看出端倪。”
谢蓉点了点头。
*
走出房门,青砚领着个人从廊庑的折角拐过来,待两人走近,看清青砚身后那人谢蓉不觉心头一紧,此人正是令舒知韫颇为忌惮的先生曾良玉。
曾良玉虽然平日里一副文弱书生、端方君子的摸样,对学生的学业却是相当严格,打起手板来也毫不留情,虽说自从她和舒菱及笄后先生对她俩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但毕竟是位严师。想到昨日假托身子不适告的假,谢蓉一阵心虚,此时曾良玉已走到近前,谢蓉再想转身溜走已是迟了。
当下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屈膝行礼。
“先生。”曾良玉见谢蓉蹲下身子,深深地低下头去,一副心虚不已的样子,甚是乖觉,心下一软便也不想拆穿她。
应了一声,想了一下,问道:“可好些了。”
谢蓉低着头心说,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得硬着头皮回话,“已无大碍,明日便可上堂读书。”
曾良玉明知她胡说八道,也不计较,当下点了点头,道:“若无事便回去歇着吧。”
谢蓉如蒙大赦,抬起头见舅舅正看着她笑。
见谢蓉抬头看他,舒云朗便眨了眨眼睛,谢蓉并不理会,抬腿便走。
“晦之已经到了,正在书房等待,良玉你随我来。”
刚走几步,舒云朗清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蓉顿时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夏末时节,天气燥热,谢蓉的后脖颈却升腾起一股凉气。
“晦之”两字听到耳朵里谢蓉顿觉不妙,天下叫晦之的谢蓉倒是识得一个,那便是当今首辅崔玉。
不会真是他吧?
此刻,谢蓉站立的位置正冲着书房门口,狐疑之下,她便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书房的门已被推开,从大开的房门看过去,书房内左手边的圈椅上正端坐一人,月白色广袖宽袍,手中正握着一卷书,大概被开门声惊扰,正抬眼朝门外望过来,神仪明秀,朗目疏眉。
谢蓉的一颗心瞬息之间如同被泡到了冰水里,顷刻之间哇凉哇凉的。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呸呸呸,这是什么神仙大运,一日之间连遇当朝首辅三次。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谢蓉收回视线,强自镇定了下心神,挪动已经麻木的双腿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