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大雨初下,谢蓉忆起前世灾后,舅母谢宜浓在信中告知她农田被淹后庄稼绝产,一些农户流离失所,舒府也在金陵城门口支起了粥棚开始施粥,她便写信给钱三爷,让其筹备粮食和银两运往受灾严重的淮安府。
钱三爷此次回信便是告知谢蓉已筹措到一千石大米和两万两白银,不日便会送往淮安。
算算日子已经在赶往江南的路上了,不出几日便会到了。
收起信,谢蓉对春鸢道:“让王胜去告诉舅舅,下午我去寻他。“
“是”,应了一声,春鸢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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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廊庑一路往东,谢蓉边走边感叹谢宜浓当真是蕙质兰心,任何花草经她侍弄总能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园子里草木葳蕤,花香氤氲,想到京都那连棵草都长不好的光秃秃的谢府,谢蓉下定决心归京后无论如何要找几个花匠将谢府也打造得如舒府这般一年四季花香四溢,草木繁盛。
谢蓉在一座墙外爬满了各色蔷薇花的院门外停住了脚步,这便是小舅舅一家住的兰庭院。
院门敞开着,谢蓉迈步进入院子,院子里草木繁盛,待要细细打量,一个青衣小厮穿过廊庑快步走近,正是舒云朗身边的青砚。
青砚走近后对谢蓉施了一礼,“蓉姑娘,请随我来,老爷正等着呢。”
谢蓉点了点头,跟在青砚的后面沿着爬满了紫藤花的廊庑往里又往西转了两个弯方到了书房门外。
青砚走上前,轻叩房门,轻声道:“老爷,蓉姑娘到了。”
房门被从里面轻轻打开,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出来。
舒云朗留着短须,剑眉凤目,眼尾微挑,俊美非凡。
敛裾行礼后,谢蓉待要举步上前,舒云朗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对谢蓉道:“有贵客。”
谢蓉会意,吐了吐舌头,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舒云朗领着谢蓉来到书房旁边的耳房,推门进去,室内陈设简单,正对门口一张摆放着茶具的紫檀木方桌,左右各一把圈椅,左手边摆放着一盆君子兰。此外再无他物,显然这是一间临时待客的处所。
青砚没有跟过来,舒云朗招呼谢蓉坐下后,亲自给谢蓉斟茶。
茶汤徐徐注入杯中,舒云朗道:“蓉蓉,特意来找舅舅可是为了归京之事。”
前段时间,谢君清接到谢蓉的信后给谢蓉回了封信,告知谢蓉西安府闹匪患,恐要再耽搁一段时日方能启程,归期不定,让谢蓉再在金陵住段时日。谢蓉收到信后随即也回了一封信,嘱咐父母务必小心。
知舅舅会错了意,谢蓉轻轻地摇了摇头。
接过舒云朗递过来的茶,谢蓉抿了一口,便把孙嬷嬷的事情和舅舅说了。
听着谢蓉的讲述,舒云朗逐渐沉下脸来,眉头微戚。
他虽已卸甲归田,毕竟曾在朝中为将,舒氏又世代为官,基本的警觉还是有的。
他可不认为孙嬷嬷几次进出万全坊是巧合,一个婆子舍得花掉两个月的月例独自去达官贵人云集的酒楼用膳,这绝非寻常。
舒云朗平日里虽然不大过问内宅之事,对于孙嬷嬷他还是知道的。
孙嬷嬷自他幼时便在舒府当差,是府里的老人了。舒婉和谢君清成婚后,因着谢君清自小便在舒府长大,婚后两人便一直住在舒府,孙嬷嬷在两人婚后便被调拨到两人院子里伺候。直到谢君清被调往京城任职,舒婉体谅孙嬷嬷年纪大了,不忍其背井离乡,便不想带孙嬷嬷前往京城,是孙嬷嬷自己要追随舒婉。
几次三番纠缠下,舒婉答应了,因不忍其与家人分离,舒婉便带上了孙嬷嬷一家前往京城。
孙嬷嬷的儿子周康,被安排到舒婉在京城的铺子里做掌柜。舒婉去世后,孙嬷嬷便又到了谢蓉院子里伺候。
她素日里穿金戴银,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是府里的太太。舒云朗偶尔遇到虽觉不妥,鉴于男子的身份却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经谢蓉这样一说,舒云朗疑心骤起。
“你院中可有丢失过什么?”
思忖了一会,舒云朗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