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遥实在想不通,卫星朗哪来这般旺盛的精力,光是抓捕和审理犯人,就足以让人疲于奔命,可她仍坚持每日清晨带自己练习射艺。
这天好不容易熬到卫星朗出门上值,贺遥强撑着困意,待对方身影消失,火急火燎地往清晖园赶。
“公子,您慢点走!”书谨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贺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满脑子只想着赶紧回去练会儿武,已经耽搁了好几天。
谁知刚冲进竹林,气还没喘匀,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夫人去哪了?”
贺遥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这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他慌忙将武学册子塞进袖中,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前厅,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将军……将军怎么又回来了?”
卫星朗往竹林方向走了两步,眼神里透着好奇:“夫人做什么去了?”
贺遥立刻挽住她的胳膊,抬手指向竹林高处:“方才瞧见两只从没见过的鸟儿落在枝头,毛色漂亮得紧。我刚想凑近瞧瞧,它们‘扑棱’一下就飞走了。”
卫星朗驻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竹林之下,两人容貌昳丽,并肩而立,悠然眺望天边,任谁看了这幅景象,都得称赞一声如画一般。
贺遥盯着远处瞧了许久,脖颈酸胀难忍。他用余光偷偷瞥向身旁的卫星朗,对方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纹丝不动。
一旁的书谨急得直跺脚,不断冲他打手势示意时间紧迫,可此刻贺遥脑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别被卫星朗发现秘密,全然没有察觉书谨的提醒。
“你不是去衙门办事了吗?”贺遥嘴上问着话,手上不动声色地拽住卫星朗的衣袖,想把她往屋内拉。
卫星朗挑起眉梢:“今早叫你起床晚了,突然想起这会儿乘车去学宫肯定要迟到,便半路折返,打算骑马送你过去。”
贺遥原本平静的心猛再次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卫星朗语气淡然。
一听这话,贺遥只觉眼前发黑,一把攥住卫星朗的手腕就往外跑:“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和她在竹林里耗时间了!
卫星朗任由他拽着,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慢悠悠地落后两步。
晨光初照学宫影壁,新揭的月考红榜墨迹未干。学子们踮脚探颈的身影挤作一团。有人窥见心仪名次眉眼舒展,有人为失落的成绩攥紧衣角。
自尹序考入学宫以来,连年稳居榜首,这次也不意外。
不过,尹序之上,常年有一人霸占顶端——十年前的榜首得主张盛臣。
此人诸般课业皆拔得头筹,不少学究都赞其为百年难遇的奇才。
当年,他仅凭学宫考便直接入仕。要知道大宣开国至今,能从学宫踏入仕途者,屈指可数。
皇帝亲自考教,他凭一篇《孝论》哄的龙颜大悦。就连徽安大长公主也对此篇策论颇为赞赏。
贺遥对这人的了解,大多来自卫星朗的提及。张盛臣,原是礼王的拥护者,五年前却陡然转投徽安长公主门下。
长公主向来得才不论出处,对他此前的行为不曾追究。
书谨在榜上从下往上搜寻着自家公子的姓名,忽然眼前一亮,“乙等!公子,您是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