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灼神色平静,缓缓放下手中弓箭,转头对身旁的羽林卫吩咐道:“速去排查受伤中箭之人。”
皇帝神色凝重,眉心紧蹙,低声问询道:“姑母,那边是……”
公主抬手指道:“为首那艺人,逃窜之时,屡屡向那个方向看去,先前他在屋檐之下取出火折子后,又再度朝那个方向望去,我便推断,那边定有他的接头人。那人躲在暗处,想必定是选了个能讲飞天阁尽收眼底的地方,才好留意这边的情形。那个方向上,唯有醉花楼可以办到。”
应灼话音刚落,卫星朗便匆匆闯入,神色惶急地禀报:“陛下,醉花楼方向必定有蹊跷!”
卫星朗额间血迹未干,衣袍也被鲜血浸透,狼狈不堪。贺遥见了,心中陡然一紧。
他未曾料到的是,她在如此激烈的追逐过程中,竟还能察觉醉花楼那边的异样。
皇帝神色冷峻,点头示意,令羽林卫前往醉花楼彻查。
数位随行太医手提药箱,从楼下一路匆匆赶来。他们个个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大宣历经一百多年,万寿节向来太平,如今皇帝却遭逢刺杀,此事已然超出常理,众人皆感惶恐不安。
如若是皇帝或者其他皇亲国戚受了伤,他们的脑袋恐怕就要在地上了。
太医瞧见应灼肩膀上包扎的缚带,急得又出了一头汗,快步上前,仔细查看起公主的伤势。
贺遥满脸忧色,凑到卫星朗身旁细细打量,嘴里不住念叨:“你可伤到哪了?”
卫星朗板着的脸稍显放松,抬手轻轻捏了捏贺遥的脸颊,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见卫星朗又是露出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无奈地拂开卫星朗的手,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卫星朗额头上的血迹。
不一会儿,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庞便露出来。
贺遥心中依旧不踏实,又认认真真地检查起她身上血迹较多的部位。
卫星朗倒是坦然,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任由他查看。
忽然,卫星朗想起书房和内室中的医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怎么?难道你精通医术,还是说……你在借机占我便宜?”
贺遥被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珠,双手慌乱地捂住她的嘴,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道:“说什么呢?母亲、父亲、圣人还有诸多朝臣皆在此处,莫要口无遮拦。”
瞧着贺遥因自己而紧张万分的模样,卫星朗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她眨了眨那双原本凌厉的眼睛,刻意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试图缓和气氛。
贺遥才不会上她的当,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未轻易被这副表情蒙混过关。
意识到卖乖无用,卫星朗用力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定会谨言慎行。见她做出承诺,贺遥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一直捂住她嘴的手。
应灼坐在一侧,旁观卫星朗与贺遥二人的互动,眼神深处,竟也悄然泛起了几缕不易察觉的温情与动容。
她下意识地看向卫展嵘,而卫展嵘正在担忧地盯着自己的伤处。
太医全神贯注地拆解着应灼手臂上的纱布,庆幸道:“幸而伤口处置及时得当,不然恐会感染。只是先前并无医师在场,不知是哪位高人替殿下包扎的伤口?”
应灼露出一抹浅笑,缓声道:“是我家遥儿。”
太医听闻,心中暗自思忖,这般专业娴熟的处理手法,竟出自公主府的那位女婿之手,着实令人意外。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莫襄带队回到顶层:“陛下,为首那人已经被押往天宪司,听候发落。”
“着羽林卫统领莫襄审问贼人……”说着,皇帝的目光在卫星朗的身上转了一圈,他沉吟片刻,道:“晋定远将军卫疏为天宪司监,亲审贼人。”
此话一出,飞天阁九层鸦雀无声,一时间针落可闻。
卫星朗反应迅速,立刻拽着身旁的贺遥一同下跪谢恩。
“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心力,不负陛下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