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惭愧,叫贫道青瑗吧,嫂嫂这称呼不敢当。这其中有些原由,需要面见王爷才可秉情。可否请二公子,引贫道面见王爷?”
裴怀忻像是发现什么极有意思的事,一甩手臂,长枪稳稳地回到乌木兵器架上。他疾步上前,走到青瑗面前,热情道:“青瑗嫂嫂想见我哥,那有何难?你的父亲是孟庾,我听母亲说过,当年若不是你父亲相救,我父亲的命就没了。后来我父亲听闻你家遭变,去世前提起还很愧疚。若是我哥不认你这个嫂嫂,我定会为你出头!”
他的声音清朗如泉,带着少年人不加掩饰的一腔赤忱。
青瑗吓了一跳,没想到王府的二公子,不仅是个不想读书的忤逆少年,还是个热心肠的好弟弟。
她跟着父母逃亡时不满一岁,对他们哪有什么印象。如今从别人口中提起,才恍然间产生了他们确实在这片地方生活过,还真切做出一番英勇护主事迹的感触。
“二公子别误会,王爷他并非不认婚约,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只是眼下青瑗有一件要紧之事,需尽快见到王爷面谈,还请二公子引见。”
“嫂嫂哪里话,我哥那人最是无趣得很,除了去军营练兵,什么都不在意。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样木楞,也不知母妃为他操了多少心!”说起他哥来,少年一脸眉飞色舞,语气却像个爱操心的大人一般老成持重。
他是不是忘了,明明他才是那个翘了学,目无师长之人?
青瑗见裴怀忻愿意带她见王爷,心中欣喜:“那你能带我去军营吗?”
“我哥不准我去。”裴怀忻挠了挠头,一脸苦恼,然后郁闷了一会,他灵光乍现道:“嫂嫂,若是别的不好说,但若是说我与你去后山小河中捞一网小鱼小虾,再新鲜下锅炸了,我哥必然会回来吃饭的!”
“可我不能随意进出王府。”青瑗为难道。
“有我呢!保管把你全须全羽地带过来!”他瞥了一旁跪着的温敦一眼,“行了,别跪着碍事,一天天都知道让我去书房读书,那堆书能让平西军打胜仗吗?我今日第一次见嫂嫂,属实开心,我陪嫂嫂出去透透气。”
他又对门口守着的詹龙道:“你们告诉我哥,酉时记得回来,我和嫂嫂去准备一桌小鱼小虾等他用晚膳!”
“对了,你的腰伤……”
“不打紧,待晚些时候我让医官开一贴膏药就行。”
就这样,青瑗不知怎的,就带着一堆捞鱼的东西,跟着眼前这未及冠的少年人出发了。
出了西北的角门,一行人去到西山下的映月河。
阳光慵懒地倾泻在河面上,化作碎金般的光点跳跃着。河畔的秋草已枯黄,唯有几株野菊还开着。
这静谧中带着萧瑟的景象,让午后的时光变得缓慢而悠长。
少年卷起裤脚,“哗”地一下跳下了水,一个猛子扎进去,隔了一会后,又从水中浮起,左右两手都有了收获,是两尾小鱼。
青瑗展颜一笑,站在岸边给裴怀忻比了一个大拇指。
可裴怀忻瞅了眼手中的两条鱼,眉头一皱,将它们重新抛进水里,“不好不好,我哥不爱吃大鱼,他喜欢吃指头大的小鱼,用油炸酥了,最是可口。”
少年呼唤守在一旁的护卫:“拿网来!”
詹龙本在一旁静候,闻言拿起渔网,蹲到河边,递给水中的裴怀忻,“二公子,您可悠着点身上的伤,属下怕在王爷面前交不了差。”
“放心,你那项上人头本公子保了,你且瞧好吧!”
裴怀忻随手一捞,几尾小鱼就进了网。青瑗站在小河边,端着鱼篓,见状把鱼篓往前一推,鱼篓顺着河飘到裴怀忻手中。
就这样,少年捕鱼,青瑗装鱼,直到太阳有些偏西了,鱼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而此时在河畔边,厚厚的枯枝落叶之下,几双眼睛盯着河中的少见,如野兽般静静蛰伏,等待着爆发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