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龙洒脱道:“不碍事,这是常有的事,我都习惯了。”
“贫道本意也不是找你哥。”一面说着,青瑗一面观察詹龙的神色,“贫道想求见二公子一面。”
青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给好脸色的护卫,赶紧秉明来意,希望他能通融。
谁知道詹龙听到她的来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自己看吧。”
他向一侧闪身,露出他身后的院门。
青瑗从他身侧望进去,只见一个视野开阔,没有任何花草遮挡的院子,一眼望去一览无余。
那院子一角,矗立一座乌木的兵器架,十多样兵器整齐排布,寒芒森森。
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正绕着院子奔跑,边跑边苦着脸喊道:“二公子,您就跟下官去书院吧!您已经三天没去上学了!”
看样子这老头是二公子的老师?
青瑗再仔细一看,老头并非独自绕着院子在跑,而是在追着他前方一个少年!
“温赞学,你别逼我!我说不去就是不去,没看见我正练枪吗?你可小心你的胡子!”那少年握着一杆长枪,正舞出一个“太公钓鱼”的招式,锋利的枪尖一挑一劈间,直抵在那白胡子老头的胡子上。
一根胡子飘飘然地从可怜老头的下巴掉下去,幸亏老头停下及时,不然他那一把本就稀疏的胡子,怕是当场就保不住了。
“哎哟,二公子,下官温敦……给您跪下了。王爷对下官耳提面命,命下官务必督促您不可落下课业,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下官如何向王爷交代?”
说完,温敦膝盖颤颤巍巍,身体下落,说跪就要跪。
那舞枪少年轻劈枪尖,将老头的膝盖一托,及时拦住他下跪的势头。
少年神色倨傲,眼眸如冷星般清亮逼人,“你去跟我哥说,我不要学那些治世之道!我要习武从军!我要证明我不比他弱!”
温敦满脸为难,他这辈子没过上好日子,苦读到一把年纪才被任命为王府赞学,主要的职责是教导二公子。哪曾想,这二公子是个叛逆胚子,对他教授的经世之术嗤之以鼻不说,还常常翘课,一问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演武场练武。
可怜温敦一把老骨头,却夹在兄弟二人之间受气,熬的胡子都全白了。
青瑗就那么站在院子门口,既不好进去,又插不上话,只能在场外呆呆看着那银灰织金锦袍的少年和那朱色衣袍的老头。
二公子见温敦消停了,既不再追着他跑,也不再下跪,于是将长枪一收,不再理会那老头,继续练他那套枪法,动作间行云流水,枪走游蛇。
然而不知怎的,他变换身法时,动作一僵,面色一沉,眉头微蹙。
青瑗常给人诊脉开方,养成了观察入微的能力,见他动作滞涩,心中猜测他练武过度,腰间定有跌打扭伤之处。
可那少年浑然不在意,稍加停顿后便继续舞枪。只是动作没有像方才一般生猛。
青瑗心知他若再练下去,恐伤上加伤,于是阻拦道:“二公子腰间带伤,就不要逞强了。如此只会伤势加重,怕是一个月也练不了枪了。”
那练枪少年听到门口传来女子的声音,停下动作,长枪向院门一指,傲睨问道:“你是何人?”
见他看过来,青瑗不假思索地表明身份。“贫道青瑗,前来求见二公子。”
二公子裴怀忻眸光骤然炽热:“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昨日那个……吵着要当我嫂嫂的道姑!”
自己说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又是一回事。尤其是裴怀忻还是裴怀安的亲弟弟,听他嘴里唤出一声“嫂嫂”,青瑗耳尖的绯红突然蔓延至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