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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来客（第2页）

周叙呈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我不想一个人。”周辛夷打断他，抬起眼，固执地看着他。

周叙呈沉默了。门口的光线并不明亮，他能看着她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有种不真实的脆弱感。他这才意识到周辛夷今天换了睡衣，是那件他出差带回来的真丝裙子，一直被她挂在衣柜最里侧。

“哪儿不舒服？”周叙呈把思绪拉回来，声音听起来比他想象中要平静。

周辛夷像是试探地往周叙呈这边走了一步，赤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答非所问道：“可以进去和你坐一会儿吗？”

周叙呈没回答，眼神略微下沉，视线落在周辛夷光着的脚背上。脚踝纤细，脚趾因为寒冷微微蜷缩着，泛着点红。他只看了一秒，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身体却依旧纹丝不动挡着门口。

“去喝杯热水。”

“我喝过了。”

“那就再喝一杯。”周叙呈的语气不容置喙，这是他惯用的结束话题的方式。

女孩用沉默回答，仍然定定地站在门口不动，在他面前像一株固执的小树。

最终，是周叙呈先败下阵来。他无声地呼了口气，微侧了侧身，算是给她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进来拿件外套，我陪你下楼坐一会儿。”

“我不冷。”周辛夷站定了，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像根针。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叙呈，并没有走进房间，“你怕什么？怕我再说出那句话？”

周辛夷的声音不高，但那句话像是软绵绵地钉进空气里，让周叙呈无处可逃。

周叙呈没回答，只是转身走进房间，将用过的毛巾随意搭在椅背上，然后从衣架上拿了件他的外套递过去：“穿着点。”

周辛夷也没接，就那么看着周叙呈，像是要在他伪装出来的平静上盯出一个洞。屋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橘黄微暗，将周辛夷整个人衬得像从褪了色的旧画里走出来的。

“我今天去见了小时候的老师，”周辛夷像是没看到那件外套，低着头嗓音轻柔，“她还记得我，说你以前很疼我……那时候我每次犯错，你都护着，说是你教得不好。”

男人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默了几秒：“你当时还小。”

“所以要是现在我犯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对吗？”周辛夷的眼睛一直都没变过，和小时候一样，像猫，总是湿漉漉的，“爸爸，你还会觉得是你教得不好吗，还是觉得我学坏了？”

空气像是凝住了，每一粒尘埃都带着审判的意味。

周叙呈脑中一瞬间闪过她十二岁时因为打架被叫家长，却躲在他身后，用同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的样子。那时的依赖，和此刻的逼问，两道影子在他心里重叠又撕扯。喉咙发紧。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闷的共振，压低了整个房间的空气：“你醉了。”

“嗯。”周辛夷坦然承认，她的指尖在空气中停顿了一瞬，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壁垒。

随后，那冰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掠过周叙呈胸前微敞的浴袍边缘，像是在点火，“不然不敢上来。”

指尖下的皮肤似乎瞬间被烫了一下。

周叙呈猛地捉住周辛夷作乱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指骨生疼。他几乎是立刻就把她往后推开了一步，拉开了那个危险的距离。两人间的空气仿佛都在燃烧。

为了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对峙，他松开手，近乎粗暴地转过身，大步流星走过去“砰”地一声把窗户给关紧了。风吹不进来，她小时候执意挂上的风铃也再发不出声响。

周辛夷没有动，只是看着周叙呈的背影，看着他抬手，看着那扇窗将所有的夜风和声响都隔绝在外。

两人之间，沉默漫长得令人心慌。

周叙呈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是压不住的火气，又混杂着一丝无奈：“到底哪儿不舒服？”

“肚子疼……”周辛夷声音软了下来，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猫，“让我在你这儿坐一会儿吧。”

男人算了算日期，紧绷的背影在她这句话里，终究还是颓败下来。周叙呈转过身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