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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真君送驾辞云阙北斗闻音黯星途(第2页)

“他若问起你去哪了,”杨戬的声音沉得像灌江口的夜潮,“我怎么说?”

“就说……我去凡间看风景了。”苏桂绾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这话骗不过师尊,却实在没勇气说破真相。

杨戬盯着她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你倒是会找省心的差事。”

话虽如此,他却转身往石阶下走,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苏桂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在废园,他说“你若想通了,我送你出南天门”。那时她还不懂,他说的“想通”,或许不只是让她放弃查案,还包括……让她有勇气面对被师尊发现的后果。

侧门缓缓合上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得很:

“……告诉他,你没弄坏结界,是我劈开的。”

苏桂绾猛地回头,门后却只剩云雾翻涌。她攥紧桃叶和玉牌,忽然懂了他那句“省心的差事”——他是想替她扛下所有责罚。

风从东南方向吹来,带着五行山的尘土气。苏桂绾深吸一口气,快步往人间走去。她知道,杨戬此刻定是往月轮殿去了,等着他的,怕是太阴星君盛怒的月光。

而他明明可以不管的。

南天门侧门的云雾尚未散尽,杨戬转身时,银甲的冷光恰好撞上一道星芒——北斗星君正站在石阶尽头,玄色朝服上绣着北斗七星的纹样,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显然是刚从广寒宫过来。

“她走了?”北斗星君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太多情绪,目光却往侧门外望了望,像是想穿透那片云海。

杨戬没答,只往石阶下走,与他擦肩而过时,闻到食盒里飘出的桂花香——又是桂花味,苏桂绾身边的人,似乎都爱用这味道讨好她。

“她让你带话了?”北斗星君跟上来一步,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他昨夜观星象,见她命盘异动,便知她要走,特意备了她爱吃的桂花糕,想送她一程,却还是来晚了。

杨戬脚步顿住,侧过脸看他。这位星君常年守着北斗星宫,性子沉稳得像块万年玄石,此刻眼底那点没藏住的失落,倒显得格外分明。

“说了。”杨戬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让我谢太阴星君,谢霜绒。”

他顿了顿,看着北斗星君渐渐沉下去的目光,忽然又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锋锐:“没提你。”

这话像颗冰珠,砸进北斗星君平静的眼底。他握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食盒上的木纹被捏出浅痕,却还是维持着镇定,只淡淡道:“她走得急,忘了也正常。”

“或许吧。”杨戬没接他的台阶,转身继续往下走,“她要去五行山,你若想追,现在去还来得及。”

这话带着点挑衅,像在说“你看,连提都没提你,追上去又有什么用”。

北斗星君望着他的背影,银甲在石阶上投下的影子又冷又硬。他何尝听不出那话里的刺,却只是抬手将食盒拢了拢,里面的桂花糕还温着,终究是没送出去。

“不必了。”他低声道,声音里的失落终于压不住,“她既选了这条路,便由她去吧。”

他转身往星宫的方向走,玄色朝服的衣摆扫过石阶,带起几片被风吹落的桂花瓣。有些心意,本就不必说破,她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

只是……终究是差了一步。所幸他初见时以一片桂花为媒,结成的守护星印可以在人间护她一二。

杨戬走到小径尽头时,听见身后传来星宫方向的钟声,沉闷得像谁叹了口气。他嗤了声,加快了脚步。灌江口的风比天庭的云硬,正好吹散这满鼻子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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