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广寒宫的琉璃瓦泛起细碎银光。
苏桂婉猛地从云榻上坐起,掌心传来的灼热如惊雷炸响,发间月桂状的玉簪骤然发烫,一瞬间福至心灵——不好,是本体。
她赤足奔出寝殿,云纹纱裙扫过冰凉的青玉阶,腕间金铃随着急促步伐叮咚作响。
月光穿过层层殿阁,在桂树林投下斑驳碎影,远处传来刺耳的劈砍声,混着树木痛苦的呜咽。
穿过摇曳的枝桠,她终于看清树下景象。男人单膝抵着树干,古拙的青铜斧刃正深深嵌入月桂斑驳的树皮,每一次挥砍都震落满树银叶。
他粗布短打的衣襟被汗水浸透,露出小臂结实的肌肉线条,古铜色的躯干在黑夜中舞动,可低垂的眉眼却带着与动作截然不同的木讷与沉静,仿佛只是一具机械挥斧的躯壳。
“住手!”苏桂婉指尖凝出月魄凝成的藤蔓,如灵蛇般缠住斧柄,“这月桂树岂容你肆意破坏!”
苏桂绾强装镇定,开局第一天就刀,想起当年吴刚因犯错被罚砍树,吴刚伐桂,没错,她就是那个桂,感情她是遇到天敌了。
玉帝当年有没有考虑过桂的感受(死亡微笑)。
男人动作顿住,缓缓抬头。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下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却在触及她面容时泛起细微涟漪:
“又来新仙娥了?”
他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让开,这是天帝旨意。”说着竟直接松手,整个人撞向树干。
苏桂婉慌忙撤去法术,却见他额头抵着树皮,好家伙,还碰瓷。
藤蔓悄然攀上男人手背,她惊觉他掌心布满血泡,却比常人多了道贯穿掌纹的银色疤痕,嗯,有点眼熟。
当她触碰那道疤痕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熊熊烈火中,男人被雷火焚身却固执地守护着一株树苗;天宫刑台上,万蚁噬骨的剧痛下,他仍死死攥着半截桂树枝桠。。。
这些画面与她记忆中的神话大相径庭!苏桂婉瞳孔骤缩,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是因为犯了错才被罚砍树!”
男人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粗糙的手掌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攥住她手腕,温热的血顺着她衣袖蜿蜒而下,看见男人眼中的隐秘的欣喜与满足,她不由地疑惑。
“我们认识?”
青铜斧坠地的闷响惊散鸦群,他高大的身躯重重倾倒,将她压在月桂树干上,鼻间萦绕着混合着血腥气的桂花香。
苏桂婉的心跳如擂鼓,既因眼前男人的压迫,更因脑海中不断翻涌的谜团。
吴刚沉重的身躯将苏桂婉抵在月桂树干上,粗粝的掌心还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独有的甜香,混着月桂的气息。
他喉结滚动,眼眸触及她光着的玉足,月光淌过她赤着的脚背,像给那截肌肤镀了层朦胧的银。
趾缝里沾了星点泥屑,反倒像给玉色的脚镶了圈暖褐的边。
细碎的银铃串在纤细的踝骨上,随着脚步轻晃,坠子擦过脚背,漾开细碎的响。
"你。。。还不放开?"苏桂婉的声音带着恼意,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脖颈。
吴刚浑身一震,像是被惊雷劈中,猛地松开手,受回目光。
踉跄着后退几步,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青铜斧,垂眸时又变回那副木讷模样。
"天帝之命,不可违。"他的声音冷硬如铁,仿佛方才那个脆弱的人从未存在过。
斧刃再次扬起,却在触及树皮的瞬间偏了半寸,只削落几片银叶。
苏桂婉抚着被攥红的手腕,看着男人刻意疏离的背影,心中涌起莫名酸涩。
明明刚才那些画面还在脑海翻涌,他掌心的温度也还残留着,可这人转眼就摆出拒人千里的姿态。
"你掌心的疤,到底怎么回事?"她突然开口分明看见他掌心有与自己一样的印记。
吴刚的动作僵在原地,斧柄被攥得吱呀作响。良久,他闷声吐出两个字:"与你无关。"
“下次再阻拦,休怪我不留情面。”吴刚转身离去,留下落寞的背影。
"就算是神话里的神树,这么砍下去也得枯死啊!"苏桂绾吐槽。
突然想起《西游记》里月宫从未提及月桂树损毁的情节,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吴刚始终刻意避开的主根系。
"等等!他每次砍的都是侧枝。。。。。。"苏桂绾瞳孔骤缩。
现代园林修剪知识与眼前画面重叠,那些看似粗暴的砍伐,竟暗合"去弱留强"的修剪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