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目光扫过殿内交头接耳的仙子,"谁若再敢耽误小仙娥修行。。。"
"弟子遵命!"苏桂绾捧着酒盏仰头饮尽,甜润的酒香顺着喉咙滑下。
她原想浅尝辄止,怎料第一口入喉太过顺滑,甜得像加了蜜的桂花酿,全然没有寻常酒水的辛辣冲劲。心里便存了点侥幸:许是仙酿和凡间的酒不同?这般温和,或许不易醉吧?
再者,方才手心的月桂印记又隐隐发烫,那股灼烧感让她莫名心慌,总觉得该借着这杯酒定定神,也借着饮尽的动作,掩饰自己作为“异类”的局促。
直到酒盏空了,甜香在胃里慢慢翻涌,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那糟糕的酒力——完了,方才光顾着应付场面,竟忘了这仙酿再温和,也是酒啊。
桂花酿的甜香混着醉意冲上脑门,苏桂绾举着空酒杯晃了晃,忽然"噗嗤"笑出声:"这酒。。。比凡间的桂花蜜还好喝!"霜绒急得在她肩头蹦跶,爪子却怎么也拍不醒这个满脸红晕的主人。
太阴星君袖间星轨微动,玉案上打翻的酒盏突然悬停半空,飞溅的酒液化作点点星光。
他望着少女歪歪扭扭站起来,发间月桂花歪到一边,连行礼都变成了踉跄的万福:"谢。。。谢上司赐酒!嗝——"这声清脆的酒嗝惊得十二位嫦娥掩面轻笑,却让星君冠冕下的唇角悄然上扬。
"看来小仙娥不胜酒力。"太阴星君拂尘轻挥,苏桂绾脚下突然腾起柔软的星毯。
她伸手去抓漂浮的星光,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跌进带着沉香气息的怀抱。朦胧间只听见头顶传来低笑:"这般莽撞,若不是在广寒宫。。。"
霜绒气鼓鼓地咬住星君的袖口,却被他指尖点了下鼻子。
太阴星君抱着沉睡的少女缓步走向寝殿,月白长袍扫过冰廊,所过之处桂树自动垂下枝桠为他们引路。
苏桂绾无意识地攥紧他胸前的银丝星纹,呓语着"还要喝酒",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锁骨,惊得星君发间新月冠冕都微微发烫。
将人轻轻放在冰床上时,苏桂绾突然翻身抱住他的手臂。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绯红的脸颊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嘟囔着:"星君。。。别走。。。"
太阴星君僵在原地,任由霜绒气呼呼地扒拉他的手腕,望着少女无意识的依赖,星眸深处泛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良久,他抬手抚平她凌乱的发丝,指尖凝出一道月白色的守护咒印:"睡吧,小姑娘。"随着拂尘轻扬,满室星子化作安眠的光点,却掩不住殿外十二位嫦娥意味深长的窃窃私语。
天河之畔
九齿钉耙斜插在流云堆里,锁链随着天蓬元帅的晃动发出细碎声响。他枕着手臂半倚在玉柱上,挑眉望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北斗星君:"星君倒是好兴致,大半夜不待在望星台,跑来这听潮阁吹冷风?"
北斗星君指尖划过悬浮的星盘,棋盘上的星辰突然明灭闪烁,在夜色中勾勒出广寒宫的轮廓:
"听闻某人今日在练武场吓着了小仙娥?"话音未落,天蓬已翻身坐起,鎏金云纹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吓唬?本帅不过是。。。教教她如何辨别良人。"
夜风卷着天河浪涛拍在阁外,北斗星君袖间的月桂花突然轻轻颤动。
天蓬瞥见那抹熟悉的月白,折扇"唰"地展开挡住冷笑:"星君该不会以为,凭一件披风、几颗星子,就能讨得芳心?"他故意拖长尾音,九齿钉耙上的青铜兽首发出低沉嘶吼。
北斗星君终于转头,星冠下的目光冷如寒星:"总好过某人用兵器当逗猫棒。"他抬手间,棋盘上的星轨化作利刃,与天蓬骤然挥出的钉耙寒芒相撞,在半空炸开刺目火花。
天蓬突然放声大笑,纵身跃上云端,九齿钉耙划出的轨迹在夜空拖出赤红尾焰:"走着瞧!"。
他征战天河数百年,从不缺追随者,但敢在他面前晃悠还红着耳朵躲开的小仙娥,倒是头一个。"这月桂新芽,本帅要定了。"
北斗星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星冠下的眼眸泛起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棋盘边缘。
他见过无数星轨交织的命运,苏桂绾不过是万千微光里新起的一点。可那抹在练武场惊慌又倔强的身影,醉酒时攥着他衣袖的温度,竟让千年不变的星图泛起细微涟漪。
"有趣。"
他低声自语,星盘上的星辰突然剧烈闪烁,又很快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