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望向天边翻涌的云霞,月白广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缠绕的银丝星链:“西天门的望星台今日开放,小仙娥可有兴趣?”
苏桂绾愣神的刹那,霜绒已从她怀中跃出,三两下蹦到北斗星君肩头,红宝石般的眼睛映着远处金芒:
“星君要带主人去看星轨共鸣!”她这才发现,原本高悬天际的北斗七星,此刻竟与星君周身的星芒隐隐呼应。
原来这就是定四时,司历法的北斗星君,苏桂绾了然。
天蓬折扇轻敲掌心,似笑非笑地退后半步:“星君倒是会挑地方。”
北斗星君未接话,只侧身虚引,棋盘上的星轨化作引路的光带,蜿蜒着没入云层:“望星台能观三千世界星象,或许对月桂新芽的修行有益。”
琉璃天街上浮动的云气裹着桂香,苏桂绾踩着星轨光带前行,不经意间瞥见北斗星君袖中晃动的月桂花。
他忽然驻足,抬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练武场星砂,动作极轻,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此处能同时望见天河与月宫,只是。。。”
他顿了顿,棋盘上的星辰突然明灭闪烁,“风大时记得靠近些,莫要被罡风卷了去。”
北斗星君缓步行走在琉璃铺就的天街上,周身流转的星轨自动驱散了寒雾。
苏桂绾裹着还带着他体温的披风,偷偷瞥向身旁之人,却见他发间星辰冠冕垂下的碎钻,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月白广袖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仙娥不必拘谨。”北斗星君突然开口,声音清润如泉,惊得她差点绊了一跤。他袖中星轨微动,琉璃地面顿时化作柔软云絮,稳稳托住她的脚步,“天蓬虽爱玩笑,却并无恶意。”
“谢。。。谢谢星君解围。”苏桂绾低着头道谢,怀中霜绒突然探出脑袋,对着北斗星君的袖间直蹭。她这才发现,他袖口处不知何时别了朵半干的月桂花,正是方才她发间掉落的那朵。
北斗星君低头注视着玉兔,眼底泛起少见的温柔:
“这小家伙倒是黏人。”他指尖划过霜绒的耳朵,玉色棋盘上的星辰棋子竟跟着闪烁起来,“不过,小仙娥往后若是想去练武场,唤本君一声便是。”
苏桂绾心头一颤,抬头时正撞进他盛满星辉的眼眸。远处广寒宫的冰棱折射着月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愈发俊逸出尘,“为何?”她鬼使神差地问道。
北斗星君顿了顿,抬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
“只因。。。月桂新芽不该沾染尘世喧嚣。”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却清晰地落在她心间,
“有本君在,没人能扰了你的清净。”
苏桂绾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月桂叶。北斗星君指尖的温度很轻,擦过耳廓时带着微凉的触感,却比刚才天蓬那灼热的气息更让她心头一跳。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现代职场里的“安全距离”概念,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那双像盛着整片星空的眸子,此刻正专注地落在她脸上,竟让人提不起半分抗拒的念头。
“月桂新芽……”她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刚穿越过来的自己,可不就像棵没经历过风雨的新芽么。只是这话里的护着的意思太过明显,像一层无形的屏障,轻轻巧巧就把方才天蓬带来的那点慌乱隔绝在外。
星轨铺就的云阶不过百步,苏桂绾却觉得心跳声几乎要盖过耳畔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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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星君始终保持着半步距离,可他周身萦绕的星芒,却似无形丝线,将她的目光牢牢牵引。
霜绒蹲在星君肩头,时不时转头冲她眨眼睛,惹得她耳尖发烫,慌忙低头盯着脚下流转的星纹。
“到了。”北斗星君抬手轻挥,云雾如幕布般向两侧散开。
苏桂绾抬眸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望星台悬浮于九霄之巅,三千星河在脚下翻涌,北斗七星近在咫尺,星子坠落在棋盘状的玉台上,竟凝成流动的星液。
更远处,天河倒悬,浪花里沉浮着无数发光的星屑,与她发间月桂的微光遥相呼应。
“以月桂为引,观星轨之变。”北斗星君指尖划过棋盘,星液突然腾空而起,在她周身勾勒出玄奥的星图,
“小仙娥且凝神——”
话音未落,苏桂绾忽觉眉心一震,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古籍里晦涩的星象记载化作具象轨迹,广寒宫月桂的纹路竟与星图完美契合,就连怀中霜绒的灵息,都与北斗七星的脉动产生共鸣。
她踉跄着扶住玉栏,却见掌心渗出的微光融入星液,转瞬在天际炸开璀璨的花火。
“原来。。。这就是‘手可摘星辰。’”
她喃喃低语,眼眶突然发烫。曾以为遥不可及的大道,此刻竟在星芒与桂香交织的幻境中,向她展开了第一道门扉。
北斗星君望着她周身渐盛的光华,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他袖中那朵月桂花悄然绽放,花瓣上凝结的星露,滴落在她发顶,化作一道隐秘的守护星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