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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凶（第2页）

冯瑗闻言起身，精神振奋，“在哪抓到的？”

“胡天庆家附近的巷口里。当时，弟兄们正赶往胡家附近蹲守，看见巷口里一群家丁正围着殴打一个人，那些人见有人来了，便散去了。弟兄们上前一看，那被打得鼻青眼肿的人竟然是吴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冯瑗眸中一亮，欢喜道：“时机不错。不仅抓捕得及时，而且显然吴逵与胡天庆间有了龃龉，也利于审讯。”又问道：“让何毓秀辨认过了吗？”

“嗯。”章野点头确认。

赵晨眼里闪着兴奋的小火苗，急问：“现在就审他吗？”

冯瑗略一沉吟，道:“驿馆不是审讯之地，还是借县牢一用，带去牢里审稳妥。”

赵晨失望地撇撇嘴，冯瑗会意，凑近了小声说：“回头与公主细讲。”

冯瑗去叫郑纾，后者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冯瑗含笑道：“郑大人昨夜鼎力相助，案情进展自然要知会郑大人，再者，还要借郑大人的招牌用用呢。”

郑纾开怀笑道：“荣幸之至。”

县牢审讯室内，虽是白天，因为无窗，仍以壁上油灯照明。灯火微弱幽暗，但墙上、地上、刑架上，斑驳、干涸的血迹清晰可辨。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霉味和说不出的难闻味道，在这斗室间交织、融合、酝酿，令人作呕。

吴逵被铐在刑架上，大声叫嚣着：“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事了！”他使着蛮力，手脚处的铁链被挣扎得铮铮作响。

冯瑗忍住不适，朝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朝吴逵腹部打了一棍，吴逵吃痛，终于安静下来。

冯瑗冷声喝道：“吴逵，你如何杀害了桃红，从实招来！”

吴逵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谁说我杀人了？我怎么会杀自己妹妹？明明是那个短命鬼秀才杀的，县令老爷不是已经判了吗？你谁啊？”

冯瑗冷笑，“你妹妹？你妹妹怎么会是如意楼里的姑娘？”

吴逵眨巴了下眼睛，“我妹妹失散多年，我听说她被拐进如意楼，就把她赎出来啦。”

“哦？赎身花了多少钱？”

吴逵语塞，眼神闪烁，“额……我记不清了，反正一大笔钱呢。”

“记不清楚，要不要帮你回忆回忆？”冯瑗似笑非笑，手指漫不经心地扫过边上的各种刑具，转而对狱卒说，“将这些器具的用法，一样一样给他介绍介绍。”

狱卒秒懂，举起烙红的铁钎在吴逵面前比划了几下，离他的脸不到两寸才放下，又拈起一根三寸来长的针在他眼前晃，佯作戳的动作，为难道：“哎呀，这总共一百零八种呢，从哪样开始呢？要不你挑，我一样一样给你试。”

吴逵吓得直往后缩，额头上迸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别、别动刑，我都说。”

冯瑗示意狱卒退下，“那你说说，桃红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吴逵小声道：“不是。有人给我一笔钱，让我跟她假扮兄妹。”

冯瑗语声平缓：“是胡天庆？”

吴逵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冯瑗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还知道，胡天庆让你们这样做，是为了引诱何懋秀，最后将桃红的死栽在他身上。”

事关命案，吴逵眼神闪烁却不肯松口，冯瑗决定趁热打铁，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案发那天，其实是你杀死了桃红，却假装刚发现尸体报了官。”

“你、你……”吴逵满脸惊疑和恐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冯瑗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用平静而笃定地语气道：“我全都知道了，现在不过是给你个机会自辩，难道你情愿给人做替死鬼不成！”

吴逵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如刀子般钉在冯瑗脸上。冯瑗毫不退缩，神色自若地与他对视。片刻僵持后，吴逵颓然低下头，供述道：“是胡天庆叫我做的，我跟桃红无冤无仇的，也不认识何懋秀，都是胡天庆叫我做的。两个多月前，胡天庆找到我，让我和桃红假扮兄妹，在何懋秀经过的时候假装殴打她……我原以为，他只是做个局，玩个仙人跳什么的，没想到，后来，他跟我说，只要何懋秀与桃红睡了，就把桃红杀掉，栽赃给何懋秀，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钱。我一听都吓坏了，我可没杀过人，可我在赌坊里输了很多钱，要再还不上，就要被剁手挖眼，我就……”

“说清楚你杀人的经过。”

吴逵咽了口唾沫，“那天我回家取赌本，顺便吃点东西，一摸灶上是凉的，就去找桃红。她像是刚从床上起来，我就骂她懒，她鄙夷地瞟了我一眼，说她已经完成任务了，不用再忍受我了。我本来火冒三丈，但一看她那个骚样，就问她刚刚是不是何懋秀来过，她承认了，还得意地说她偷偷藏了何懋秀的扇子，不怕他赖账。我一看天助我也，就一把掐死了她。为了让她凉得快些，我把她剥光了扔地上。过了一会儿，我才故意大喊起来，惊动了街坊，去报了官。”

大致经过虽与自己的推测差不多，但听凶手亲口说起来还是叫人不寒而栗。冯瑗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今日为何去找胡天庆？”

吴逵忿忿不平道：“一提这事就来气。胡天庆先前应承我，若是何懋秀被问成杀人罪，就给我五百贯。可到现在，他总共只给了三百八十贯。我今早上去要钱，还被他的人打了一顿。”

冯瑗想起老鸨也对胡天庆没有给够钱而耿耿于怀，心想这个人于钱财上还真是小气，前期给人画大饼，事后却想不负责任，吃相实在难看。

转向书吏，他已搁下笔，冯瑗看过笔录，让吴逵画押。

就在吴逵要被带走关进死牢时，冯瑗忽然道：“若给你个机会上胡家出口气，你愿不愿去？”

吴逵愣了一下，继而毫不犹豫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