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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第2页）

赵昱步入厅中，与赵景、赵晨等打招呼。众人向他行礼。冯瑗有些懊恼，好没面子，早知他来就不会这样厚脸皮地弹奏了。

赵昱走到冯瑗跟前，用熟稔的口吻说：“我正找你。”

冯瑗看向两位公主，一个俏皮地眨眨眼睛，一个不满地撅起了嘴。她微笑着行了礼，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赵昱走了。

过了月门，冯瑗忍不住“噗嗤”一笑，赵昱侧头看她，眉眼都带了笑意，“你笑什么？”

“我在笑，同你走的这几步，身后那些贵女的眼神都能把我戳成筛子了。”

赵昱也笑，语气带点不以为意，“管她们做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反正今日脸面都豁出去了，光那点上不了台面的琴技，就够她们笑话好一阵了。”

赵昱想了想，嘴角含笑道：“倒也没那么遭，只是，人不可貌相。”

冯瑗不解地看他，见他偷笑的样子，才反应过来是在揶揄自己，当下也不服起来，“还未聆听殿下仙乐，不知殿下何时能让我一饱耳福啊？”

赵昱笑道：“怎么，还将起我的军来了？君子六艺，我可没一样弱的。”

冯瑗语塞，不服气都不行。

赵昱见她不说话了，当她还为比试琴艺的事懊恼，温言道：“那个郑绥，你不用在意的。”

嗯？冯瑗见他神色有点不自然，嗅到了点八卦的味道，玩笑道：“殿下同她很熟？”

赵昱轻咳一声，“没有的事，是他们郑家……有意联姻，我已回绝了。”

冯瑗淡淡点头，难怪郑绥难为自己，只是她不知道，郑家早已是赵昱的心腹之患，赵昱拒绝她并非因为自己。不过他也早该是要婚娶的年龄了，她轻轻道：“今日在席间倒是认识了几位不错的淑女，比如谢家的徽容小姐，温雅贞静，王韫小姐才思敏捷……”

赵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四目相对，瞳仁里只看得见彼此。“阿瑗，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你。”

天下没有谁听了这样深情的话可以不动容。冯瑗立马垂下头，掩饰飞红的脸，可心里的狼贲豸突，到底难以掩藏，步伐跟着急促凌乱起来。赵昱静静跟随在侧。

冯瑗低头沿着公主府里碎石铺就的小路走着，众人的笑语喧阗早已消逝，就连人声也几近不闻。二人没有说话，也不问去处，似乎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以走到地老天荒。

忽然传来隐约的低语声。二人在人迹罕至的小径走了这么久，对声音异常灵敏。驻足凝神，果然听到一女子柔声呢喃，“这可是人家想你的时候一针一线绣的，稍有不如意的便拆了重绣，反反复复，横也思来竖也思……”

冯瑗登时一怔，尴尬地瞥了眼旁边的赵昱。那声音是从假山后传来的，不知谁家小姐私会后花园呢。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手指轻指来时方向，示意悄悄离开这里。

刚提起脚，听到男声柔声道：“好静儿，我知道你的情意，等我登上太子之位，便迎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哎，让你等这么久，我真是不忍心。若是能得你祖父和父亲相助，我这条路，也能走得更顺遂些。”

冯瑗惊得睁大了眼睛，周边的气氛似乎变了颜色——由私情绮丽的绯色，瞬间笼罩了夺嫡阴谋的黑雾。她不由自主地捂住嘴，紧张地看向赵昱。赵昱同样蹙起了眉头，脸色格外凝重。

两人屏息凝神，又听那女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劝服他们。”然后是衣衫窸窣，女子嘤咛一声，声音似被什么堵住。赵昱牵起冯瑗的手快步离开。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话一出口，冯瑗就有些后悔，自己应该离这些秘闻阴谋远一些，真是禀性难移。

“是赵旻。”没想到赵昱直截了当地点出了答案。

冯瑗心里一跳，“楚王与太子一母同胞，且一向富贵闲人模样，竟有夺嫡之心？还……”冯瑗说不下去了，脸颊微红，相较于先前晋王的明火执仗，赵旻的手段更不光明磊落，竟然勾引姑娘家！

“我也没想到，或者说虽有怀疑，一直没有证实。不知他几时有了这个心思？江州的私钱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如果他揽财不是为了挥霍，而是图谋更多，那么这一年多来，我的许多疑惑便可以解开了……我一直感觉有一双手在暗处搅动风云，从童谣兴起开始，”他忽然一笑，伸手抚了抚她额前垂落的发丝，“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去鹿鸣山，也就不会遇到你。”

冯瑗蹙眉道：“这不是玩笑的时候。以他的不择手段，不知暗地里还做过什么。”

赵昱闻言泛起笑意，“不用担心，我会去查。如今他已在明处，我自会好好防范。”

“那么，”冯瑗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你呢？”

看似没头没尾的话，赵昱却听懂了，他也曾问过自己有无争储之心，他与太子之间太多恩义、仇怨、利益、抱负的矛盾纠缠，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眉心拢起一丝倦色，他淡淡道：“我朝立嫡以长，太子居储君之位多年，并无大过，父皇不会轻易易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