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瑜珺了然,亦不再多谈,转而论起面前这几株牡丹来。
二人同在京中长大,聊起许多闲事来也算投机。尤其付萱,自嫁人之后,她已鲜少有这般轻松的时候了,自觉时光飞快。
“夫人,戴公子派人来催,说时候不早了,他那边还有事……”
傅萱听罢,脸上的笑容瞬间便落了下去,她正欲起身告辞,却被身旁的曲瑜珺按住了胳膊。
只听得曲瑜珺对云渺道:“你去华荣斋那边禀报戴公子,便说我同少夫人聊得投机,欲留她一同用饭,他若有事可先行离开。待用罢饭后,我自会派王府的马车送少夫人回去,请他安心便是。”
云渺即刻便去了华荣斋,自赵清清进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这地界。不用细看,只打眼一扫,便能留意到这里处处都有男主人存在的痕迹,比起沂阑院,这里倒更像是世子正院。
对于云渺的到来,华荣斋的下人们虽意外,却并不在意。是正室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又如何?谁人不知他们华荣斋的主子才最受宠,世子日日歇在此处,只有在华荣斋里伺候才有机会在世子面前露脸。
是以,这些华荣斋的下人们见了云渺连礼都不曾行一个,只随意给她指了书房的位置。
云渺到底稳重些,尽管心底不愉,也很快压了下去,进到书房之后,只对戴兴文转达了曲瑜珺的意思,便立即离开荣华斋,一刻也不愿多留。
赵清清透过琉璃窗看到云渺离开,也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她进了平南王府,鲜少跟曲瑜珺见面,她内心亦不愿跟曲瑜珺碰面,只因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傅凛的这个正妻。
戴兴文很快告辞离开,傅凛也便回到卧房,见赵清清趴在窗边失神,心头怜意顿起,“怎么了?瞧着好似不开心。”说话间,已将赵清清抱至膝头。
赵清清依恋地环住傅凛的脖颈,将脑袋搁在他的胸前,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撒娇,“有些想爹爹和娘亲了。”
傅凛的心越发软成一汪水,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正好如今你父亲尚在京中,明日我便派人接他进来瞧你便是。”
赵清清想到不久之后,父亲也要离京回家去了,鼻头不由一酸,“爹爹在京中也留不多久了。”
年前入京,便是爹爹陪自己一起,待他也回乡,便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娘亲那边尚且不知自己给人做了妾室,她身子本就不好,若是知晓此事,还不知会如何生气。只是,世子待自己如此情深,自己又怎能辜负他?实在是两难。
此时戴兴文已然离开王府转回家去,怀庆侯夫人见只他一人回来,不免要多问一句,这才知晓付萱是被曲瑜珺留在平南王府用饭了。
“萱儿能跟世子夫人交好是好事。”说罢,又不赞同地看向自己儿子,“你怎能真的留她一个人在王府呢?好歹等她一起回来。”
“我还有事呢,怎能留在王府等她?再说了,那曲瑜珺又不得逸之喜欢,我瞧着逸之早晚有一日会休了她,跟她交好有什么用?白费功夫罢了。”
“越说越没谱了,这休妻哪有那么容易?”只说这京城之中,不得丈夫喜欢的正妻多了去,有几个被休了?都还不是得过且过着。
“还有你,我知你不喜萱儿,可她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私底下对那些女子们用如何手段,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萱儿是你的正妻,还为你生下了一个女儿,你好歹给她一些体面。尤其,她如今跟世子夫人投缘,那些腌臜事若是被外人看出就不好了……”
侯夫人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只有言尽于此。戴兴文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我知道了,母亲放心便是。”反正自己早就对付萱提不起兴致了。
……
沂阑院,书房之中,只听得算盘噼啪作响。曲瑜珺一手翻着账册,一手拨弄算盘,连一向活泼的云浮都不敢弄出任何声响来打扰曲瑜珺算账。
这时却陡然听得门外传来下人给世子见礼的声音,云浮下意识去瞧曲瑜珺,果然见她眉头紧皱,眸中已露出烦躁之色。
傅凛身后的随侍正欲上前敲门,却见房门已然被人打开,抬眼一看,门口正站着俏生生的云浮,只是面上难掩嫌弃之色。
“见过世子。”尽管心中不快,云浮还是给傅凛行了礼,只是这礼行得匆匆忙忙的,不免显得十分敷衍。
傅凛也不在意这个,只抬脚进了书房,房中曲瑜珺已然放下手中的账册,开口时,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世子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傅凛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曲瑜珺的语气,开门见山道:“原本定下今日午时要被斩首示众的两个匪徒,昨夜突然越狱,逃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