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打破寂静突然问:“四方使今日登门,公主见了他,还欲保着我吗?”
“原来,你不信我啊?”沈千灯带着酒气凑过来,轻声说:“我知道穆承锋并非真要取你性命,想必与中伤你的不是同一批人。”
三更神色微变。
看到三更默不作声,沈千灯原先看到悬赏令时的几分猜测也转为肯定,又道:“穆承锋邀我三日后去他府上做客,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卖给他。你只管安心住下,莫要揣测我的来意。”
“公主留我要做什么,出谋划策吗?”
沈千灯俯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三更额头伤口上的纱布上,“我这里不收谋士,不以出谋划策营生。”
公主府向来可没有什么幕僚门客。
沈千灯好像喝醉了,晃悠悠起身拎着酒坛转身回屋。
夜风携来带着笑意的声音:“早些歇息。”
周遭仿佛静止了几息,痛觉一瞬间将感官放大。
姑娘家身上的脂粉香夹杂着酒气和沈千灯的音容相貌一起涌进他的五感。
留下三更怔在原地。
三更回屋不多时,房门又被人叩响。
“夜已深,公主何事?”三更开门问道。
“若非你提起穆承锋,我差点忘了——”沈千灯展开紫沅昨日带回来的悬赏令在三更面前,眨眨眼,左手指了指悬赏令上“赏银一百两”的字样,“如今你欠我一百两银子。”
“公主的意思是?”
沈千灯推开三更走进来在鼓凳上坐下,悬赏令拍在案上,“我要在四方城住上一些时日,不如委屈三公子做一段时间长公主面首,我在四方城一日,就保三公子平安,如何?”
沈千灯语出惊人,三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公主恐是喝醉了,我扶公主回房歇息。”
沈千灯压下三更来扶她的手,“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但三公子当真不考虑考虑?”
客场作战,气场上本就矮了一头,三更受了重伤处处掣肘,力气上一时也无法与沈千灯掰手腕,自觉后撤了半步,揣摩一番,选择了最有威慑力的发言,“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啊,不知者无畏。哪怕你是王孙贵胄,品阶也不该高于我,我担得起,若来日你当真压我一头,我自会为今日之举向你赔罪。”
三更一时竟不知沈千灯究竟是不是真的醉了,说出如此自信甚至狂悖的话。
没给三更太多思考的时间,沈千灯又逼近了一步,起身斟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三更,“以茶代酒,三公子考虑好了吗?”
三更犹豫了一瞬,接过沈千灯手中的杯盏,两个瓷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三更谢公主垂青。”
“合作愉快!”
其实第一次听到沈千灯昭宁长公主身份的时候,三更倒不觉得诧异。
他在成国,对启国皇族所知无多,无奈昭宁长公主此人的经历像话本子一样传遍了四国,三更也有所耳闻。
按理说天家公主不应该有如此多的风言风语,但昭宁并非皇族血脉,是启国德宣大长公主的义女。听说幼时拜在前朝大司马狄老将军门下,后来才被加封为公主。而且,在传言之中,刁蛮、奢靡、跋扈,昭宁的名声算不得太好。
有人说,晋封昭宁是为了笼络狄老旧部。
也有人说,这是启国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流言,狄老将军怎么肯收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