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明也微微挑眉,显然唐普仁这决定并未提前与他通气。
“唐先生?这,这如何使得?”李素回头连忙摆手。
笑话,这么好的一个铺子,租金就已经很贵了,买下来岂不是得个好几千两银子,这人情哪是她能还得起的。
“哎,别急,听我说完,”看出她的犹豫,唐普仁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不收租金,但铺子也不是白给你用的。”
他顿了顿,看着李素认真道:“这铺子,连同里面现有的家伙事儿,得算我唐普仁入股,我占三成股,李姑娘你以手艺和经营入股,占七成!以后这铺子赚的钱你七我三,赔了就算我的本钱打水漂,绝不找你麻烦!如何?”
这提议大大出乎李素的意料,唐普仁的话像洪水一样冲进李素的脑袋——
免费使用铺子?以铺子入股?只占三成?赔了算他的?
这条件简直优厚得如同天上掉馅饼!
“唐先生,这太……”李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让她有些语塞,她看向程锦明,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求助。
程锦明也颇为意外,但他了解唐普仁的为人,此人看似豪爽实则眼光毒辣,从不做亏本买卖,他沉吟道:“唐兄,你这手笔可不小啊。”
唐普仁看着两人的反应反而哈哈一笑:“老弟,你还不了解我?我看人看事只讲究个‘值得’二字,你如此推崇李姑娘的手艺,我就信你的眼光!再者,”他转向李素,眼神锐利了几分,“李姑娘,我在岭南、江南、京城都有生意,酒楼食肆也投了几家,你那素鸭和素排骨听着就新鲜!庆阳这地方,乃至整个北地,专做精致素食的铺子凤毛麟角,这是个空子,是个商机!我看好这门生意的前景!”
他身体往后一靠恢复了那副豪商气派:“反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租给别人收那点死租金能有几个钱?不如投给李姑娘你!我看中的是你的手艺,更是这门独一份的生意!咱们合伙,你只管用心做你的菜,把铺子经营好,打响名头!铺面、最初的修缮、甚至日后需要添置大件家伙什的本钱,都由我出!你就当我是你的第一个大主顾、大东家!咱们一起把这招牌庆阳这小地方做出去!说不定哪天还能开到京城去呢!”
唐普仁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李素也明白了,他看中的不是眼前的小利,而是李素手艺所代表的独特性和潜在的市场价值,以及程锦明背书所带来的无形保障。
这是一种基于商业嗅觉和信任的投资。
李素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唐普仁描绘的前景是她从未敢想过的,免费得到城东市口的好铺面,还有大商人出资支持,自己只需专注于手艺和经营,就能占七成的大头……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然而巨大的诱惑之下,李素骨子里的谨慎和自尊并未消失,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唐普仁认真地问道:“唐先生厚爱,李素感激不尽,只是先生如此厚待我心中实在难安,不知先生除了这三成股,对铺子的经营……可还有什么要求?比如菜式定价、采买用料、或是……要安插人手?”
这是关键,她必须问清楚,她不想日后因为经营理念不合反而坏了这份难得的机遇,更辜负了程锦明的引荐之情。
唐普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姑娘如此惊喜之下还能保持清醒问出关键,不错。
“李姑娘放心!”于是他大手一挥给李素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唐普仁做生意,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铺子日常经营全权由李姑娘做主,菜式怎么定,价怎么开,伙计怎么招,采买如何做,我一概不插手,我只管两件事:第一,年底看账按股分钱,第二嘛……”他嘿嘿一笑,露出几分馋相,“你得让我这股东随时能吃到最新鲜、最好吃的素鸭和素排骨!要是能再琢磨几道新奇的岭南口味就更好了!”
这最后一句半是玩笑半是真意,但也清晰地划定了界限——他只要结果,不干涉过程。
李素听罢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她疑虑尽消,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喜悦和前所未有的豪情涌上心头。
于是她站起身,对着唐普仁,也对着程锦明郑重地行了一礼:
“唐先生如此信任,程公子引荐之恩,李素铭记于心!承蒙唐先生看得起,这合伙之事我应下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二位所托!”
“李姑娘言重了,”程锦明赶紧起身把李素扶起来,“我只是在其中起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真让唐兄青睐的还是李姑娘的本事。”
李素顺着程锦明的力道起身,却发现程锦明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的温和了,“只是期待姑娘日后能不忘本心,别丢了当日你我二人初见的豪情。”
李素抿着嘴唇点点头,脑子里难免浮现出狗剩的脸,她将那股泛上心头的酸涩压下去郑重的抬头同程锦明对上眼神,“不会的,”她听自己这么说:“一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