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脆的外皮咬破的瞬间,她原本还倦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嘴里的素鸭还没咽下去,王大婶就迅速的看看手里的素鸭又看看笑盈盈的李素,“乖乖。。。。。。”她细细的嚼着咽下去:“这……这真是豆子做的?咋比肉还香!”
她的嗓门本就洪亮,这一声惊叹更是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好机会!看着周围都顿足的人,李素赶紧用更大的嗓门答一边走回摊子一边喊:“对啊对啊,新店开业不要钱,乡亲们都来免费吃饱饱口福!!”
这句话像一句惊雷,一听不要钱,众人立刻就像捅破了窗户纸一样凑了过来,就连刚才路过的那个短打汉子都折了回来,搓着手往前挤。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那汉子试探着走上前:“给我来一个素鸭,再来碗粥。”
“好嘞!”李素爽快的包了个素鸭盛了碗粥给他递过去,直到汉子端着碗走到桌子旁边坐定,李素都没提一句钱的事情,看着人群越发的躁动,李素就趁热打铁道:“明天恢复原价了!今天送完即止!送完即止喽!”
有了种种实例外加李素的吆喝,“李娘子素斋”的摊子前终于躁动了——
“我要两个素鸭!”
“给我来碗粥!”
“我要两碗!”
“放我兜子里带走!!”
没一会儿,摊子前就排起了长队,李素麻利地招呼着,荷叶包素鸭的沙沙声、铜板碰撞的叮当声、还有人们满足的咂嘴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个小集市。
因为是不挣钱李素也没再另外做新的,刚过头午她早上准备的东西就送的大差不离,李素把凉掉的粥饭和碎菜收集起来分别放在木桶里,寻思着一会儿分给附近的乞丐。
“李丫头,明天还摆吗?”桌椅间不知是谁喊了那么一句,李素一边擦着台子一边答:“摆,摆!就是得要钱啦叔,都是小本生意,我还得吃饭不是。”
李素顿了顿,又赶紧添了一句:“素鸭两文,菜粥一文,都是便宜价不坑乡亲们。”
“哎呦——”身后立刻传来惊奇的咂嘴声,“这比朱家酒楼散座的凉菜还得便宜点,味儿还比他家好。”
洪水过后庆阳县需要修堤的活计多,因此工人总会去朱家酒楼的散座解决下早午,但都是吃些咸菜馒头,伙食并不好。
“那可不,”他家连招待知府公子都敢用烂萝卜,何况你们了,李素在心里揶揄到,她面上也还是笑嘻嘻的接着埋汰朱家酒楼,“而且往后我还会再研究些新菜品,便宜又不比朱家酒楼吃的差,就是环境得你们多担待。”
毕竟她这破棚子属实比不上人家正儿八经的房子。
座下那大爷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洪水里头讨生活的人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去朱家吃饭也是被人看不起,”那大爷好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端着粥碗自以为悄没声道:“前儿个说什么来个知府公子,头好几天连一楼那破散座都不让我们坐了,只接待那些有钱的,说是怕我们这些粗人冲撞了人家贵人,要我说啊,还是来李丫头这吃舒心点儿。。。。。。”
周围应和声四起,李素边笑边擦着手里已经锃亮的盘子,半天都没动地方。
第二日支摊子的时候李娘子素斋门前已经是门庭若市,一连几日都长队都能从街南拍到街北,虽说刨去成本赚的也不多,但好在量够大,李素琢磨着再干个一个月就能连本带利的把钱赚回来了。
傍晚李素将将要收摊的时候带了几个拿荷叶包的素鸭,还有她从肉铺割下来的一小块肉做的狮子头,今天是狗剩头七,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要过去上柱香的,然而她刚要走,余光处突然扫到一片青绿的长衫,这年头穿长衫的可不是一般人,李素一抬头,果真看到了程锦明那张素白的脸,一双桃花眼正温柔的看着她。
“程公子?”李素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即下意识的招呼道:“来买素鸭?”
程锦明直着下巴看了看她已经空空如也的摊子,笑道:“听人说城南出了个便宜又好吃的摊子,我一打听竟然是李姑娘的素食铺,本想着前几日就来照顾姑娘生意,但奈何公务交接繁忙,现在才得空来,”然后他又意有所指的把目光落到李素的手上,“不过可惜姑娘已经收摊了,看来今天在下是没办法饱饱口福了。”
李素端着手里的荷包一时给也不是,缩也不是,她一边尬笑着,一边猛然意识到程锦明刚说的“公务交接繁忙”。
公务???
李素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道:“说起公务,程公子莫非是。。。。。。庆阳新上任的县令?”
然后她就见程锦明如梦初醒的“啊,”了一下,“我没和姑娘说吗?”他于是从袖口里掏出一块令牌,递到李素眼前晃了晃,“我也是刚上任没一周,许是当晚和姑娘谈富民之法甚欢忘说了。”
李素看着那刻的端端正正的令牌两眼一黑,不是吧,真让她赶这么寸搭上了个一看就难伺候的官老爷,现在还瞧上了她给狗剩的素鸭!!!
不管了,她闭着眼睛抱起素鸭“啪嗒”一下就跪下了,然后她咬紧牙关大喊:“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县令,但大人能否放过民女的素鸭,这是民女给冤死的友人上供用的,明日民女肯定做好十份素鸭亲自送到大人府上!!!”
李素一边喊一遍心疼着自己的十份素鸭钱,她微微掀开眼皮,却发现空气都沉寂了,周围听到动静的乡亲们都面色不善的看着程锦明,但又因为李素的那一声“县令”不敢上前。
而程锦明——
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一副恨不得也给她跪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