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废。
窝囊废。
……窝囊废。
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凿进萧承懿的心里。
所有克制的冷静都在崔明禾那句“窝囊废”之后瓦解,分明是冬日,却只觉得心口一股火烧尽了理智。眼中的血色一点点漫上来,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扭曲,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几分,骨节泛白。
“好,很好。”
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股子狠戾的劲儿。
“崔明禾,这是你自找的。”
“既然你不愿意接旨,那朕便成全你。”
“王喜!”
王喜连滚带爬进来,扑通一声跪的干脆利落。
“奴才在!”
“传朕口谕!”
他背对着光,垂眸冷冷看着她。
“崔氏女明禾,德行有亏,言语不敬,本该重罚。”
“然,念其姑祖母太后恩德,特允其自请为奴,于御前侍奉,以赎其罪!”
“今日起,搬入朕寝殿旁的耳房。”
“听清楚了么?”
萧承懿唇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奴才奴才听清楚了。”
王喜哆哆嗦嗦应道。
他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失态。这位向来是个能忍的主,即便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们挑衅,他也能笑得云淡风轻。可今日却因为崔家大姑娘的几句话……
“从今日起,她便是朕的奴,不是妃,不是嫔,连个宫女都不如。”他侧过头来,眸底涌上一层薄薄的讥诮,“怎么样,崔大姑娘,这个身份,可还合你的心意?”
好一出荒诞的闹剧。
好一个自请为奴,好一个御前侍奉。
这八个字,比一杯毒酒、一道白绫,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崔明禾的脸上,也扇在了整个清河崔氏的脸上。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这是要将她从云端拽入泥沼,将她昔日的骄傲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崔明禾的手腕还被他死死攥着,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断。她疼得脸色发白,却倔强地咬唇,一声不吭。
四目相对,望进萧承懿那双充斥暴怒的眸子,心里头反而涌起一股奇异的平静。
事情到了这一步,反倒没什么好怕的了。
“为奴为婢,总好过做什么婕妤,伺候一个我看不上的人。”
“陛下既然这么喜欢看人摇尾乞怜,那从今往后,可要看仔细了。”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崔明禾,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杀了我,崔家可还坐得住?世家可还坐得住?到时候你这个皇位,坐得可还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