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分出几十个百人队,将漫山遍野的胡人分割成一块块,顽固的斩首,投降的看押。
不论收下的是首级还是俘虏,都是战功。干这种活的时候,每名齐军都干得十分欢乐。
随扈景初的几十骑已去修整了,景初亲自执帅旗,闲庭信步一般,策马“踢踢踏踏”地向着太史敬的方向而去。她有话要交代太史敬。
齐军渐渐发现,自家将主的帅旗指向哪里,哪里的胡人就异常顺服,只知跪地磕头,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于是都将胡人往将主的方向驱赶,混乱的战场竟隐隐还以景初为中心。
太史敬也正连忙朝着将主的方向赶来。方才皇帝下了旨,他要传旨。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捧旨的黄门。他们马术不精,很难跟上太史敬,被马颠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景初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皱着眉停下了。
太史敬很快赶到,翻身下马行礼:“将主。”
景初皱皱眉,瞥了一眼没有下马的众黄门。
“德枢,你把手头的事都交给文应,你亲自带人去搜寻苏日勒踪迹。”景初没有理睬这些黄门,只顾吩咐太史敬。
太史敬赶忙应下了,见景初丝毫不理睬这些黄门,担心他们回御前嚼舌根,便提醒景初:“将主,有旨意。”
几个黄门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为首的黄门喘匀了气,昂首高声道:“陛下有旨——”
景初高坐马上,不为所动。
这几个黄门专司传旨,狗仗人势惯了的,既然怀揣着旨意,本来想拿捏一番腔调,叫铁血将军也于他们跟前低一回头,满足那扭曲的虚荣心。
此刻见景初不动,脸上露出些不耐烦来,阴阳怪气道:“景将军如今功劳赫赫了,有旨意也能坐在马上听了。”
后头跟着的几个黄门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嘛,恃功自傲了呗。”
“不就是打了个胜仗么,傲得跟公鸡似的。”
“景将军还不下马?呵,可别怪奴才多嘴,”那为首的太监愈发不耐烦,“不把奴才们放在眼里是小事,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那就是大事了。可别因小失大啊。”
景初眯了眯眼,还未言语,太史敬已经火冒三丈。
“你在跟谁说话?”
这太史敬难以忍耐此辱,咬着牙怒声道:“我家将主两次救驾,出生入死,带兵先以一万破三万,后以一万破十万。若不是将主,你们这几个太监早就死在荡山了!如此功劳,如此威势,区区几个太监,怎敢不下马敬拜?!又怎敢在我家将主面前大放厥词?!”
“给我下马!”
他怒目逼视这几个黄门,跟随在景初和太史敬身边的千余军士也都发觉不对,登时抽出兵刃,寒光森然罗列。
“下马!”
千人同时大吼,声音响彻战场。
这几个太监见势不好,白了面色,不敢再拿乔,连忙下马,对景初见礼,好声好气道:“景将军恕罪,我等一时猪油蒙了心,忘了下马行礼,回话也不会回,惹了将军生气。只是还请将军见谅,实在是有旨意在身,还请将军听旨。”
景初眉眼疏离,依旧不施舍给这些太监一个眼神,只朝前淡淡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机稍纵即逝,我须立即带人去追索苏日勒,待打扫干净战场,自会回来受旨。”
说完策马而走,太史敬等人连忙追上,只留众黄门在原地。
战场上到处都是死人,这几个黄门发现,景初不在,他们连站在此处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是,要是回头去御帐,他们旨都没传出去,没办好差事,陛下不会饶了他们的!
悔恨与恐惧交杂,几个黄门纷纷开始抱怨为首的那个:“都是你!在景将军跟前拿乔!”
“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倪爷爷跟景将军说话都好声好气,不敢拿大呢,你算什么东西!”
“光说我,你们下马了吗?你们闭嘴了吗?!”为首的气得脸红脖子粗,“惹了景将军不高兴,咱们都有份!旨意没传成,掉脑袋也是一起掉,少来排揎你爷爷!”
而太史敬这边,正向景初汇报皇帝的旨意:他不想打了。他要景初别管逃窜的胡人了,赶紧带兵保护他回京。
景初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什么叫不管流窜的胡人了?
那胡人逃窜,荼毒乡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