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图剌见己方已取得了战果,当务之急就是巩固这个战果!他也是个人物,狞笑一声,撞开为他遮挡在身前的盾兵,亲冒矢石,冲杀在前。
苏日勒也往前线拨去人手,送去火箭,欲烧掉齐军的砲车。
陈玄感心急如焚。
他想向将主请求支援,三千人抵挡十万人之势实在太过艰难。可将主素来有成算,没有支援就是要他必须抗住这个压力。
他咬了咬牙,大吼一声,一槊连劈两名胡卒。长槊舞银光,一时间光影交织,仿佛水泼不进。
“给我……退!”
声若雷鸣,宛如平地起了个霹雳,陈玄感长槊横飞,当者立死。迎面胡人闻声惊得肝胆俱裂,胡阵连退三步!
以一人之力迫退迎面胡虏三步!
正在此时,上流竟有巨大的浮木顺流而下。
是刘承业!原来将主命刘承业去上游伐粗木,为的就是此刻!趁胡人立足未稳,一举毁去浮桥,造成最大杀伤!
陈玄感又惊又喜。
原来刘承业受景初之命,一旦接到传令官报信,便立即将粗木丢入水中,令其随渌水而下。
砲石能照顾到的范围有限,但重木随水漂流,撞在浮桥的任意一段都是可能的啊!
胡人不善水战,这甚至是他们第一次造浮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这浮桥的质量能好到哪里去呢?只怕若在汛期,骤增的水量都能将其冲散!
果然,重木携湍流之势滚滚而下。在胡人惊恐的眼光中,数百根重木狠狠撞在浮桥上,发出轰然的巨响。
很快,胡人那粗制滥造的浮桥被撞得七零八落。哀嚎之声顿时响彻渌水之滨。
“这是哪来的木头啊?”
“救命、救命!”
大批胡人落水,被湍流卷入河底,就此魂归黄泉。陈玄感压力骤减。
胡人渡不成河了!
齐军上下一片欢欣之色。
苏日勒阴沉沉地盯着这一幕。
他的小儿子宝松图勒在之前的战事中失踪,原来是躲到山上去了。如今被忽图剌找到,再次随军。他小心翼翼凑上前:“父亲,如今怕是渡不成河了,要不我们……”
“谁说我们渡不成河了?!”苏日勒猛然转头,狠狠瞪着宝松图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难道桥没了,就过不了河了吗!再造就是!”
面对父亲的逼视,宝松图勒怯怯地缩了缩脖子。
见到这个儿子如此不堪,苏日勒觉得胸中被怒火充斥,他恨声骂道:“宝松图勒,你真是个懦夫!我苏日勒英明一世,怎么会生下你这个怯懦的羊崽子来?临战先怯,望风而逃,你也配做我苏日勒的儿子!你还敢奢望鸿台吉之位……呵,你看看你自己,哪里配得上鸿台吉这个称呼!便是我的儿子都死了,这个位子给奴隶生的贱种,也不会给你!”
宝松图勒的脸涨成紫色,被父亲这样辱骂,他难堪又愤怒。
苏日勒却嫌恶地撇他一眼,斥道:“滚!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说完再也不顾宝松图勒,转而唤来下属吩咐道:“把所有的辎重车,绑上石头,统统给我推到水里去!”
其下属顿时懵了,不知单于是要干什么。粮食,铁器,就这么扔了?
苏日勒只是冷笑,并不解释。他用十余年时间统一了大半个草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部落联盟。这样的雄主,其能怎会碌碌?
下属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敢反抗单于意志,喏喏连声,退下了。
随着单于一声令下,四五万人的先头部队从中分开,后方的辎重部队缓缓向前。太史敬从二人所在的矮坡上看去,只能看到无边无垠的茫茫人海。
辎重车上绑着石头缓缓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