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奉渊咬着秸秆的嘴顿了顿,将饮子放在茶桌上。“随便买的,哪知道这么甜?”
支着茶铺子的布蓬遮挡了日光,外头不远处围着汴京府里头的大小官吏,还有仵作正在验尸,衙门的人驱不散看热闹的百姓,只能一圈一圈把事故地点围了起来。
一杯茶饮喝完,人都爽利轻快了不少,暂时压下盛夏的热意。
杜呈掰着手指头数,不满道,“怎么还有两日才旬休啊。”
汴京的大小官吏除了各种节日之外,寻常便是十日一旬休。对比前朝已经好了不少,但仍有人不满,希冀不上值也能有俸禄拿。比如杜呈。
“是皇城司的事太少,才让你有心情埋怨这个。”
当着上峰的面说这个确实不太好,杜呈挠头笑了笑,“哪能不忙呢,探事司的弟兄们不是下了暨江嘛,也就是我武功不算好,留在司使身边伺候了。”说罢也殷勤的奉了一碗茶水放在他手边。
萧奉渊垂眼看一眼茶水,和宫里御赐的天壤之别,便自顾叫他放着没动。
围子里的大小官终于办完了事。衙役把死人盖着白布抬出去。碰巧有人经过茶棚,眼尖的看见有一青年一少年,一坐一站。
待看清坐着的人的脸,汴京府官才骇然拱手,“大人??下官不知大人亲至,有失远迎,万望大人恕罪。”
“起来吧,是何人死了?”
汴京府官尚还穿着官袍,袍子底下被湿润的泥土给弄脏了,彼时乌靴踩在泥泞里,应是没敢动地方,“回大人的话,仵作验了尸,此人是前段时间失踪的刘四郎,身上多处骨折打斗的痕迹,应该是他杀。”
“何人胆敢在相国寺杀人抛尸?”
“大人先看看这个。”汴京府官将手中一透明薄膜的东西递过来,萧奉渊拧着眉拿帕子垫着接过来,细细端详。
“此物是从死者身上翻出来的,覆在人脸上可变做别人的模样,方才下官覆在死者脸上时,甜水巷的百姓认出这面具仿的是甜水巷的伍大郎。”
汴京府官小心翼翼觑了眼上峰的神色,斟酌着开口,“于是下官认为这是桩牵扯两家的人命官司,至于作案动机如何,还能带人犯来细细审问。”
萧奉渊捏着人皮面具,仔细打量,指尖隔着帕子捏的地方很快变形,进而慢慢融化,摊在桌上被灼热的空气一蒸,已经模糊的分辨不出形状了。
“这东西倒是不常见,若是有人以此面具扮成旁人,居心叵测危乱汴京。。。”萧奉渊拧着眉,“前段时间太子妃才在相国寺出了事,今日又有杀人命案,纪大人要是不想在汴京府干了,就一封折子呈到官家面前,免得日后惹出更大的祸端。”
汴京府官纪大人忙拱手作辑,“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日日勤勉,为官家分忧。”
两日转瞬即过,萧仪好不容易盼来了旬休,如愿在漪澜院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用了早食,打扮好之后便来了紫竹院,要和宋箐一道出门买东西。
过两日就是平邑公主的婚宴,公主成亲,官家和圣人都会一道观礼,更莫说还有汴京的正头娘子们,楚商才来汴京没多久,少不得要被她们瞧个稀奇,到时候可不能露了怯。
宋箐自然没意见,和萧奉渊知会了一声,便带着素兰跟萧仪一块走了。
萧仪天生烂漫,性子纯善活泼,要不是每日都被拘着去学塾上学,凭她这闲不住的性子,定要拉着她满汴京城的逛了。
万珍阁里珍品无数,向来为官宦娘子们青睐,萧仪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管事老远瞧见萧家三娘子,忙不迭的迎上去,笑容挂满了整张脸,“萧三娘子,里边请里边请。”
管事见萧仪身边还跟着个娘子,虽说以前没见过,却不敢怠慢,一齐将人给迎了进去,笑道,“二位娘子从府上赶过来,必然是口渴了,不如先去茶间喝口茶。咱们边喝茶边赏饰。”
“好,把你们这最新的款式都拿出来,什么钗子簪子玉带发冠,都拿来过过眼。”
管事的忙应下,吩咐人着手准备去了。
阁里的女侍先上了两盏春山月白并一些新鲜的果蔬。萧仪剥着荔枝壳,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嫂嫂,后日就是平邑公主的喜宴,到时娘亲带着咱们一块去,我给嫂嫂介绍介绍段府上的段娘子。”
宋箐唔了声,想起来姓段的娘子是哪一位,道,“就是前段时间来寻你的段郎君的妹妹?”
“正是。”萧仪自觉跟那位段郎君不算很熟,也就在学塾和段娘子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