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遍地都是官僚大员,咱们萧府在其中结识的人不多,更何况。。。”萧仪压低了声音,道,“官家最忌讳武将和朝臣结交,这些年爹爹在军营外头,也只有几个没什么实权当着闲职的友人而已。”
“所以呀。”萧仪笑了笑,“咱们只需要在喜宴上吃饱喝足,顺便观公主喜宴的大礼,也就不虚此行了。”
宋箐和她说闲,把话题扯到平邑公主身上,“圣人是阿婆的女兄,又是你的亲姨母,那三娘可与平邑公主相熟?”
萧仪琢磨着,摇摇头,“宫里头的皇子公主都叫姨母一声嬢嬢,可姨母亲生的也就太子殿下和一位十六公主。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们都不大相熟。”
话匣子打开,萧仪边吃边道,“平邑和远在暨江番属的三大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都是先贵妃娘娘所出,因着先贵妃去得早,三大王冠礼之后便封王去了番属,官家怜平邑年纪小,又自个儿住在宫里,对她疼爱只多不减。”
说起这个,萧仪又是一顿唏嘘,压低声音道,“据说是在金明池见了探花郎一眼,就喜欢上了,回宫央着官家赐了婚,我也没见过探花郎,嫂嫂你说,那得生成什么模样才能让平邑一眼喜欢上。”
宋箐扯了扯嘴角,“尚不及你二哥好看。”
萧仪啃着荔枝一噎,默了默,“嫂嫂,你说二哥板起来的那张冰山脸好看?”说完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摇摇头,“我一定是听错了。。。”
“萧仪,”宋箐看着她忽然面色有些郑重,“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希望娶你的郎君是个人品贵重且与你两情相悦的人。”
萧仪面色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扭捏道,“嫂嫂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笃笃笃——”
茶间外正有人敲门,管事从外面道,“两位娘子,珍品首饰都在这了。”
“进来吧。”
十数名女侍鱼贯而入,手上的檀木托盘用红绸布盖着,上头稳稳当当放了不少名目的首饰。
打头的那两个女侍上前弯腰将首饰递在宋箐和萧仪跟前,好叫她们看的仔细。管事的一一介绍,“这些都是万珍阁上的新货,保管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嗯。。。确实不错。”萧仪捡起个嵌宝珠的钗子,往自己头上比了比,侧身道,“嫂嫂,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萧仪拿着的是掐丝靛青烧蓝的银簪子,簪尾的烧蓝掐出一朵花样来,内芯嵌着颗东珠,确实出彩。
“自然好看。”宋箐又从盘里捡起个玉梳子,也插进她发间,端详道,“这个也不错。。。”
二人在万珍阁试了几样首饰,萧仪点了这只烧蓝银簪和玉梳子,宋箐则选了两只珠花和一对耳饰。
出了万珍阁,二人径自回了府。
六月十二,天气清明,巷子口的柳树下,还是有孩童在阴凉处相约玩耍,彷佛往后的每天都能这般闲适安然。马车咕噜噜的从巷口压过去,没惊动那些仍旧忙忙碌碌的小蚂蚁。
此日平邑公主大婚。婚宴就设在宫外的公主府,官家亲赐的宅子。不及午时,公主府宅院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
来的都是汴京有名有姓的高官,府门处有礼官正在唱名纳礼。声音远远传过来,公主府热闹非凡,华盖宝车沿着大路停了一排,各府的车夫凑在一起闲说,府门处三衙三司六部的官员挨着的见礼,如在朝会一般。
马车上,宋箐捏了捏裙带。
表妹过世不足两月,李怀生笑脸相迎另娶他人。表妹泉下有知,定要责怪她这个姐姐不能送李怀生到她跟前赔罪了。
“娘子。”
宋箐猛然回神,抬头看向马车上的另一个人,压下方才心绪。
萧奉渊以为她是不习惯这种喧哗场面,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温凉触感传到他指尖上来,舒服的很。“待会进门之后,娘子只需跟着自家人就好,要是有什么急事,就让素兰去前院找我。”
官人体贴人意,宋箐却有自己的计划,嘴上还是应了声,答应下来。
下了马车,江芸带着翠面珠饰冠子,一身华美服饰,领着萧仪和宋箐进了门。萧奉渊在府门和她们分开,宋箐等人去了后院。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二府三衙三司六部,但凡是在京城的高官娘子,尽数都来了。
“李大娘子。”
江芸路遇一熟人,笑吟吟的跟她说话,来人是个穿琵琶绣裙的中年妇人,穿的也十分得体,面上始终挂着笑,“江大娘子,你可算是来了,前头有凉亭,咱们去那里说话。”
萧仪小声在后头跟宋箐解释,“这位李大娘子的官人是大理寺的少卿。膝下一儿一女都成婚了。”
宋箐默默记住,脚下也看着路。皇室公主府的府邸建造虽不见有多么奢华,但亭台楼阁一处不少,太湖石压住池边造景,处处红蓝绸缎,尽显用心。
到了凉亭,萧仪和宋箐见过几位官夫人,便坐在一起话家常。大娘子们都还见过萧二郎君的夫人,这一得见,见是个长相标志的美人,顿时心生好感,变着花样的夸着宋箐。
江芸听着舒心,应和道,“渊儿这孩子也是面冷心软,娶回来的娘子也心疼的很。”
诸位大娘子面上应着,心里却很怀疑,说皇城司的那位司使面冷心软?只怕广阳将军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