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伏羲山位于密县西北方向,嵩山却在正西面,二者路径相左。
丁复为何舍近求远,弃官道而绕行伏羲山?将他们带至此处,又是意欲何为?
福生踉跄着跃下马车,借着惨淡月色,辨着地上脚印一路潜行。行不出半里,便见孙府祖茔处,两道身影正立在墓碑前。
借着月光,福生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丁复。另一人则身穿道袍,诡异的是,此人手中所持并非拂尘、如意,亦非朝板、宝剑,竟是一柄铁铲。
他们身前设了一张案桌,其上供奉着一尊五身兽首的妖异神像。
恰在此时,月光偏移,照亮了墓碑后的景象。福生躲在树后,心头猛地一沉,孙府祖先的坟冢,竟被人掘了开来!
先人的棺盖已被撬起,斜斜弃在一旁。一把铁钎深深楔入棺椁缝隙。丁复立于棺旁,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只死死盯着那棺椁深处。
福生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丁复将他们二人诓出府来,哪里是真心送他们上嵩山?分明是包藏祸心,欲行些邪法妖术!
少爷呢!他们将少爷带去了何处!
福生正自惊疑,忽闻棺椁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带着泣音的呼唤。
“爹,娘。。。。。。”
是少爷!
福生心胆俱裂,几欲扑出,却听那妖道发出一阵桀桀邪笑,“丁老板,你若想夺孙府百年气运,单取这童子的精血,不过是杯水车薪。”
“需得将其骸骨炼作念珠,日夜贴身供奉,方可保你一世富贵无极。”
“只是……”
丁复闻言,眼中邪芒大炽,面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急声道:“青阳道长!不,青阳仙师!只要能教那孙慈永世不得翻身,千金何足道哉!但凭仙师吩咐!”
“善!”妖道轻捋长须,话音陡然转冷,“然则……一人之骨珠,难成一百零八颗圆满之数,这效力怕要大打折扣。贫道……尚需另寻些添补,也好叫五郎君满意。”
“道长莫急。”丁复眼中精光一闪,“与这小子同行的还有个孙府小仆,与他年龄相仿,素喜文墨,五通郎君定当笑纳!”
说罢,丁复便转身疾步向马车奔去,欲擒那昏睡中的福生。青阳则探手入棺,将孙慧剑拖拽出来。
山风砭骨,福生见孙慧剑竟被剥去外袍,仅着单薄里衣,如犬稚般被人信手拖拽,不由得瞋目切齿,猛地从靴中抽出匕首。
这匕首还是孙慧剑仿着话本传奇,在他二人靴中各藏的一把。
福生屏息等候,待丁复走远,见青阳背身而立,倏然自树后蹿出,挺刃直刺其背心。
岂料这青阳妖道耳力甚是敏锐,闻得风声,身形急拧,竟一把将神志昏沉的孙慧剑搡到身前格挡。
眼见匕刃要贯入少爷胸膛,福生面色一白,连忙收势回腕。青阳趁隙飞起一脚,正踹在他心窝。
福生登时便如断线的风筝般跌倒在地。
这动静激的山间不少鸟雀飞出。
丁复闻声霍然回首,疾步回走。正撞见青阳狞笑起身,又上前狠狠补上两脚,啐道,“不知死活的小畜生!”
听着福生破碎的呻吟声,丁复踱步近前,恭维道,“仙师真是好身手。”
“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这小子正是方才所言的小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