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茶汤澄澈,碧水映出方维冷淡的面容。
方维目光缓缓扫过云溪带土的衣袖,笑道,“云少侠有礼,在下密县主簿,方维。”
方维请云溪落座,为她斟了一杯茶。
“昨日已听衙役提过,少侠明察秋毫,见微知著。短短时间,便勘破了那城西死者的身份。”
“看姑娘衣袖带了土,想来是去过伏羲山了?”
云溪闻言,睫羽轻颤。
“大人是如何得知?”
方维轻笑出声,“这半年来,曾有三名伏羲山附近的村民报案。说伏羲山境内,有鬼火袭人。还有人报案,说山中有山魈作祟,掘人坟墓,吞食尸骸。”
云溪闻言,眉心微蹙。
方维继续说道,“我曾派人劝说县尉留意此案,可他一心扑在环翠山山匪身上。直言小民无知,错将猿猱当做山魈。”
“派人简单修缮过坟冢,便不再过问。”
方维冷笑,“两月前,我曾派衙役去伏羲山探查,但未曾发现什么端倪。”
云溪颔首,伏羲山夏季多雨,即便有人在此血祭,大雨冲刷后,血迹早渗入泥土深处,若不掘土探查,确实难以看出破绽。
想来这青阳妖道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两个月才按兵不动。待两月过后,见衙门毫无动静,这才故态复萌,重新犯案。
为了躲避追查,甚至特意在密县几十里外的王家村掳掠幼童。
“我本未将此事与城中幼童丢失案联想到一处,直到上月初,我陪同知县去伏羲山脚下的溪流中垂钓。竟钓出一个虎头肚兜。”
方维将桌案上的樟木盒掀开,取出里面鲜红的肚兜,递给云溪。
这肚兜只有八寸左右,应是三岁幼儿之物,以丝绸织就。上面的虎头活灵活现,针脚细密,并非寻常百姓之物。
只是虎睛处的一缕金线被挑了出来,想是钓竿钩针钓到此处,再将其拖出水的。
“试问,哪个富贵人家会将三岁的稚童带去偏僻的深山?还将贴身衣物抛入湖中?”
“回县衙后,我便命人调阅密县近年来幼童走失的案卷,传唤苦主前来辨认。经查证,此物正是南市一富商幼子失踪时所穿的衣物。”
云溪见方维说话,语调平直,不管是谈到与他不和的严县尉,还是有知遇之恩的知县,抑或是幼童失踪这样的惨案。他的语调都不曾泛起半分涟漪。
“我虽不知这些拐子为何要将幼童带上深山,既然这肚兜沉入湖底,想来这些孩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此处,方维目光从茶盏缓缓移到云溪脸上,云溪识趣接话。
“是以,大人听闻昨日城西那起凶案的死者是名道士,家中又存有囚人密室。便将这三案联系到一处。”
“既如此,大人传我来此,可是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