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看着方维越过一众衙役,步履从容地登上祭台。
这位身着青衣襦衫,身如翠竹的年轻官员甫一登台,便虏获了县衙外围观百姓的欢心,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他的来历。
方维神色肃然,声音清朗,“诸位乡亲,本官乃密县主簿,方维。”
“今日邀这位女道长来此,既为揭露丁复与这青阳妖道的罪行,使沉冤者昭雪。亦要向诸位乡亲详解这些江湖术法的玄机,以免再有无辜百姓受其蒙骗。”
“诸位放心,县衙必将严惩首恶,妥善安葬遇害者,对其家眷予以抚恤。”
话音未落,台下已爆出阵阵喝彩,百姓们交口称赞这位主簿的明察秋毫,处事周全。
云溪见状,知趣的退下祭台。
台下,严县尉紧攥着那串念珠,粗粝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珠子表面的经文。魁梧的身躯微微佝偻,竟显出几分沧桑。
林巡检正凑在他耳边低语。
云溪走近时,便听到林巡检愤愤不平地抱怨。
“密室是我们发现的,识破妖道骗术的云少侠也是我们的人!如今倒好,我们累死累活地查案,反倒让方维那厮坐收渔利,出尽风头!”
见严县尉沉默不语,林巡检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将军,县尉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严县尉抬眼望向祭台上正慷慨陈词的方维,目光深沉,最终却只轻叹一声。
“我又有何面目说别人出风头。若我早听方维所言,彻查伏羲山鬼火山魈一事,或许早将青阳妖道捉拿归案。”
“也就不会累得慧剑枉送性命。”
云溪听出严县尉言语中的颓唐,温声劝慰道,“县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并未找到孙小公子的尸身,未必没有转机。”
严县尉缓缓抬眸,目光轻轻落在云溪脸上,嘴角忽的牵起一抹苦笑。
“云少侠不必宽慰我了。是我玩忽职守,因一己之私延误案情。”他声音渐低,攥着念珠的指节越发泛白。
“待寻到慧剑尸身,我自当亲赴孙府负荆请罪。再向朝廷递表告罪。”
语毕,严县尉拂袖转身,径自向县衙内行去。林巡检急得连连跺脚,正待追上前去劝说。
云溪低叹一声,连忙按住林巡检臂膀,倾身在他耳畔低语数句,而后便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广袖拂动间,人已穿过熙攘人群,向西疾行而去。
巳时末,伏羲山上。
三名头戴斗笠的少年人骑在马上,俯瞰山脚处的村落。
“师妹,这就是云溪信中所言的王家村?”连琴轻抚马鬃,语气慵懒,“何必呢,为了她一句话,疾行来这穷乡僻壤之地。”
“若实在难成,这孙府的悬赏不要也罢。天大地大,我们另寻去处。横竖无人知晓这桩生意未成。”
曲筝闻言,蓦地掀开斗笠,一双杏眼含怒,“好你个连琴,我们下山,本就是为了行侠仗义。如今孙府遭此劫难,我等既已应下此事,岂能半途而废?!”
曲筝冷哼一声,目光灼灼,“你若是只想钱财,不若我修书一封,请掌门派你去山下田铺做个管事!也免得你跟着我们闯荡江湖,误了你发财的营生!”